余肇康与长株铁路:一部日记的“内”与“外”|连载④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文热心]

文热心

四、余肇康给湖南和自己带来了什么?

余肇康为湖南主持修成了长株铁路。

1910年1月19日(宣统二年十二月十九),长沙至昭山段铁路竣工试车。至此粤汉铁路长株段全线贯通。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虽然明天才庆典,但人们已经在欢庆了。余肇康在这天《日记》中记载:“……出北城到工程处布置一切。梅勋先到,组安(庵)、佩衡、继友到。公司如仲梓、海涛、月轩亦来相助,长沙县沈大令来。始知昨日具柬漏盐道吴观察,急补柬加一亲笔缄谢之。杨中丞到最早,劝业道王慕沂(曾绶)、巡警道林梦(九龄)、候补道张鸿年、左(任先)纬先后到,登火车往返大约十九分钟,极为稳速。下车立车头前拍影,觞燕尽欢而散。入城到已二鼓后便过公司布置章事。”

长株铁路开通于湖南经济社会发展影响,学界有深入研究,这里不多赘述。余肇康《日记》记载的虽是个人经历和感慨,但也印证了这种影响的一个侧面。1911年农历正月初七日,“……宾工程师来缄,以车行为军人所阻,至欲用枪,亟出至小吴门城外候车,过严加诰诫,乃已到工程处办事一小时,坐车至大椿桥勘工,往返二十余里,仅十分钟而已,入城便报余标统钦翼少谈……”就是说,火车这一便捷交通工具,给余肇康办事带来十分方便。

还因为铁路需要,引进了近代通信设备,各方面联络十分方便。余肇康在《日记》中记载:“辛亥年正月十八日,……杂治公事。现于公司及工程处多以德律风(即麦克风)问答,省走力也。”

无疑,长株铁路通车是余肇康人生路上又一个里程碑。这条路不仅让他在湖南官绅集团中得到好评,而且也得了历任督抚的肯定。就湖广总督来说,无论是张之洞,还是赵尔巽或陈夔龙,都是信任有加。湖南巡抚无论是岑春蓂还是杨文鼎,抑或是余诚格,都对他充分信任。

特别是杨文鼎,不仅在任时支持路事,而且在离任之际,还上书为其谋求复职。杨在上清廷的折子中评价余肇康说:“实心任事,官声政绩,均著贤能;罢职回籍,闭门却扫,不与外事;免铁路总理,未赏支用一钱;艰苦经营,视路事如家事;程工购物,杜绝中饱;守洁平长,即此可见。近年旨收国有,湘人初甚争执,静镇其间,竭力劝导,握防股款,不使稍有亏损,事乃转寰就范;识力坚定,事过有为,云云。”余肇康读后也觉得:“中间叙路工极详,即采取公司平时所报成绩。惟承中丞雅意,题目极为重大,而仅附片知能回天听否?”

这份折子确实达到“天听”了。不过,宣统溥仪当时只有几岁,代批折子的不知是摄政王还是军机处,反正是准了杨文鼎的折子。

于是,也就有了余肇康1911年农历八月初一日这篇日记:“方起衣冠,告明于寝庙。接鞠首(徐世昌,此时任内阁协理大臣、东三省总督)、组安电:七月二十九日,奉旨开复原官,至为悚惕,五载沈冤,仰邀恩复自客春奉起用之,命报由吏部带领引见,今则可经赴宫门请安矣……”

于是,八月初五日,余肇康上了谢恩折子,表示自己“复仰沐温沦”,朝廷“湛恩之相叠”,让他“弥尘下烟之屏营”,“终身皆戴德”。

八月初七日,余肇康看到了朱批:“余肇康,著加恩开复原官。该授同知道,钦此。”更让余肇康欣慰的是,这一次起复的官员中,他有点特别:“查今上登极恩诏起用二十余员,微臣名刊第四,前三名侍郎傅子喜以内阁学士用,总督丁振铎以待郎用,侍郎张炎以三品京堂用,第五之即史安惟峻以内阁侍读用。此外,如道员则用知府、知县则同县丞、官无京外而已,无不地降一阶用,微臣独用原官,异数也,深用悚性,敬恭志之。”

其实,早在1908年农历四月,余肇康虽然没有官场实职,却享受“四品京堂”的待遇。那一年,湖南请求让袁树勋专任铁路公司总理,可清廷没有同意。5月18日(四月十九)湖南改公举朱恩绂(朱昌琳之子,字菊尊)为粤汉铁路奏办湘路公司总理,获得清廷同意,朱恩绂当时主要的工作是以四品京堂身份巡视兵工厂,即监督军工生产,无法分身,虽然也来过湖南铁路公司打理,也就是“点个卯儿”,操作修路的事还是余肇康。清廷在加恩朱的同时,也赏赐余肇康,给了其“四品京堂”身份。《日记》中,余肇康记载了上至总督一级大员李瀚章、端方的祝贺,也列举了地方官绅的祝贺。

其中他本人还上了谢天恩的折子。《日记》中记载——

“十九日,晴。辰刻,中丞送邮传部电来,内开本日具奏,湘路政派总理来。旨:‘朱恩绂著开缺,给赏四品卿衔。余肇康著赏还原衔,余依议,钦此!’除咨达外,先行电闻并参转致余总理云云……捧诵之下,天意还回,悚惶万状。而次罢官两次恩复,均不及一年,殊非躬念所及,至是稍可以对灵老母矣。惟菊尊以实缺通换此卿衔,颇为吃亏。然湘路得菊(鞠)尊同办,自是老事。余亦可渐圆满挈局矣。”

“二十四日,官绅故交来贺者转自惭愧,电谢邮传部堂官并南皮中堂,又电答端制军、陈小石制军,并催菊(鞠)尊速归。”

“电复京朝,官报奏谢。”

从日记的记载来看,余肇康为长株铁路付出了许多。《日记》中经常看到“在公司治杂事甚多,至三鼓返家”。“三鼓”也就是报时的鼓已经敲了三遍,最起码是凌晨3时了。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两个孩子夭折,母亲去世,都重创了余肇康的心灵,可他依然一边处理家事,一边打理修路之事,堪称忠于职守了。

当然,从日记中这些记载来看,余肇康被罢官后依然未能脱离清王朝体制,虽然没有实缺,但仍然有着品位,因此在处理路事中,与上至朝廷大员、封疆大吏关系密切,下与地方官员友好相处。也正是修这条路的作为,让他见重于地方督抚,因而得到重新启用。

铁路其实是晚清政治的风向标,朝野都明白,中国要富强,没有铁路不行。可是修铁路需要巨资,清王朝的金库已是水尽鱼净,哪里还拿得出钱来呢?

于是,一个办法就是借外债。借外债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殖民化加深的过程,自然激起了新兴的民族资本力量的反对。围绕“官办”还是“商办”,朝廷与地方展开了激烈博弈。保路运动的兴起,成为压垮200多年历史清王朝宫殿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余肇康来说,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清王朝加恩再用老臣,但时代的大潮将清王朝的君臣都冲到了“过去”。而只有余肇康主持修建长株铁路,百年后依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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