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民生
传统新年春节，是中国最大的节日。作为中华文明中节日文化的代表，其隆重表现之一，就是持续时间最长，并由一连串的五个节日共同组成。从腊八节开始序曲，继之小年、除夕、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结束，长达三十七八天之久!
在宋代，腊八节之后的第二个节点，就是腊月二十四的交年节，又称交年日、交年夜，即现代所称的小年。相对大年三十、大年初一的正剧而言，小年相当于序幕。
交年节创建于北宋东京开封，是汴京对中华节日文明的一个新贡献。
像所有的节日一样，腊月二十四也具备两大特征。第一，冠有节日头衔：交年节。正如北宋后期的吕希哲所载：“十二月二十四日，谓之交年节。”第二，固定的节事。如孟元老所言：“二十四日交年，都人至夜请僧道看经，备酒果送神，烧合家替代钱纸，贴灶马于灶上，以酒糟涂抹灶门，谓之‘醉司命’。夜于床底点灯，谓之‘照虚耗’。”
综合有关记载，交年节具体而言主要有四件节事。 第一，醉司命。孟元老载：当天夜晚，汴京人家要“贴灶马于灶上，以酒糟涂抹灶门，谓之‘醉司命’”。其实就是祭灶仪式。第二，诵经咒。吕希哲《岁时杂记》云：“旧俗以为七祀及百神，每岁十二月二十四日新旧更易，皆焚纸币，诵道佛经咒，以送故迎新，而为禳祈云。”第三，照虚耗。《岁时杂记》云：“交年之夜，门及床下以至圊溷，皆燃灯，除夜亦然，谓之照虚耗。”所谓虚耗，是传说中的招来祸害的恶鬼名称，也就是钟馗所捉的鬼。第四，扫屋宇。《岁时广记》载道：“唯交年日，扫屋宇无忌，不择吉。谚云：交年日扫屋，不生尘埃。”当天的一项重要事务就是进行全家大扫除。
一个民俗节日，需要丰厚的民俗基础以及长期的积累，是民俗的结晶。
宋代以前没有交年节。此前唯在腊月初九有一个类似节日，叫作“小岁”或“小岁贺”“小岁新”。《太平御览》引汉代崔寔《四民月令》曰：“腊日后一日称小岁日，主题是祭社……是大年的前奏。”
如同宋室南迁一样，诸多包括节日在内的汴京故都习俗迅速传播至杭州等地，交年节就是其中之一。
交年节一词，一直为元朝、明朝沿袭。如元末昆山人袁华在《丙申嘉平二十四日灯下偶成》诗中写道：“岁晏萧萧风雨生，交年节近月书正。”明初江西籍官员、名宦解缙曾作《交年节日有感》诗，内有“时俗江南重小年，河湟此夜重凄然”之句。可知南方地区仍将此节视之为交年节，并为习俗所重视。至清代，光绪年间的新乐县(今河北新乐)，“二十四日，扫舍宇，饴糖祀灶，人家多于是日换门符，曰交年。”清末各地祀灶日，仍多被称作“交年节”，天津即是。 民国时期继续沿袭。如潮州府(今广东潮州)，民俗以“腊月二十四日祀灶，谓之交年”。
一直到当代，仍有许多地区遵守着交年节。例如：“腊月二十三交年传统习俗”，被作为北京市2006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项目;甘肃民俗将腊月二十三称“交年节”;更多的地方沿袭了小年的说法。
(摘选自《中华文明中的汴京元素》，程民生 著，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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