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国军 吴雅敏 陈小平
【核心提示】
近期，“越来越多本科生‘回炉’读职校”的新闻登上网络热搜，这也让“普职融通”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普职融通，又叫职普融通，即指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两种教育类型之间的相互融通，旨在打破教育系统内部壁垒，实现两类教育资源共享、教育模式协同、教育成果互认，让有不同禀赋和需要的学生能够有多次选择、多样化成才。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进职普融通、产教融合、科教融汇，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2022年12月，中办、国办印发《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进一步明确，“推动职普协调发展、相互融通”。作为义务教育的延续、高等教育的基石，高中阶段学校如何做好普职融通?祁东县文武职业中等专业学校(衡阳市智勇高级中学〔以下简称“祁东文武职业中专”〕)先行先试，提供了有益经验与启示。
今年4月，省体育局联合省教育厅下发《关于2023—2024年度湖南省体育传统特色学校认定情况的通报》，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上榜。
这并非祁东文武职业中专首次凭特色“出圈”。公开资料显示，该校还是“国家体育后备人才基地”“国家青少年俱乐部”“湖南省高水平后备人才基地”，探索构建了“普职融通”的特色办学模式，形成了以多个骨干专业为龙头的普职融通专业体系，构建了学生成才的“立交桥”，成为我省体育(武术)竞技的拔尖者、高中阶段学校(中职学校)中高考升本的佼佼者，让“大学梦”“名校梦”“就好业”在这里变得触手可及。
数据显示，祁东文武职业中专自2016年推进“普职融通”以来，每年升入本科院校的学生多达百余人，并相当部分被“985”“211”本科院校录取，其中包括文化生、美术生、音乐生、舞蹈生、模特生、体育生、幼儿保育和武术生，真正实现了让有不同禀赋和需要的学生能够有多次选择、多样化成才，创造了“低进高出、高进优出”的教育奇迹，练就了“将中考‘线下生’送入本科院校”的“独门绝技”，成为名副其实的“点石成金、琢玉成器”高地，被业界称为普职融通的“祁东文武学校现象”。
任何一个“现象级IP”都有其成为必然的“流量密码”。普职融通的“祁东文武学校现象”是如何炼成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关键之招、务实之策、战略之举?我们深入祁东文武职业中专开展调研式采访。
【一线调研】
特点一：偏处一隅，却铸就了“学在祁东文武”的金字招牌，吸引全国各地学子慕名而来
2月20日，由省体育局、省教育厅主办的2024年湖南省青少年武术散打锦标赛在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举行，来自全省各市(州)、省体校和县(区)的省体育后备人才基地的19支队伍参加比赛。
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武术散打队代表衡阳市出征，一举夺得8枚金牌、6枚银牌、8枚铜牌，并获得团体总分第一名、体育道德风尚奖。
学生在校园武术表演。
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位于祁东县永昌街道温泉社区，从县城中心驱车前往需要8分钟，可谓偏处一隅。这样一场全省性的武术盛典为何在此举行?该校为何又有如此强大的“揽奖力”?
走进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我们豁然开朗。
这里办学条件优良、校园环境优美——
校园占地150亩，总建筑面积7.6万平方米，所有建筑均采用红色砖墙，雄浑挺拔;弘勇楼(北教学楼)、弘智楼(南教学楼)、弘冠楼(体艺馆)、学生食堂、学生公寓、搏击馆、教工宿舍、办公楼等功能区划分明晰;所有校园道路均由油砂铺就，并构建了“一带”(校园风景带)、“一路”(校园绿化路)、“一园”(校中花园)，荣膺“湖南省绿色学校创建示范单位”。
湖南省第十四届运动会颁奖现场。
高标准的田径场、足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运动速度力量馆、演播大厅、舞蹈室、阅览室等运动场所、功能室一应俱全，给学生体育武术训练、课余活动提供了宽阔的场地……既是一方具有现代气息又有文化韵味的求学佳境，也是承办国家、省、市大型体育武术赛事的胜地，比如湖南省第十三届运动会武术比赛、湖南省青少年武术锦标赛，衡阳市第十一届运动会武术散打、武术套路比赛等均在此举行。
这里办学特色鲜明、教育成果卓著——
学校创始人肖智勇，出身武术世家，幼时便名噪一时，是一位集大成的武术大师，系全国武术馆校统编教材编委、国家舞龙舞狮裁判、国家级体育指导员、湖南省武术协会常务副主席、湖南省十大武术名师。他将祁东拳与其他拳法相融合，使祁东拳在武术界发扬光大，习练弟子达10万余人，遍布海内外;将南狮与北狮有机结合，连续4年获中国北狮比赛冠军，有“东方龙王”“中国北狮王”之美称;率领学校武术队、龙狮队、散打队获国际金奖8项、国家金奖26项、省级金奖400余项，出访出演亚、美、欧20多个国家;受邀参加了央视5套体育春节联欢晚会，湖南卫视“中国武术散打王争霸赛”开幕式、《七剑》全球首映晚会开幕式演出等;2次获评“全国群众体育先进个人”，并获评“全国体育事业突出贡献奖”，受到原党和国家领导人、国家体育总局负责人、省委负责人的接见;他身体力行诠释着武术大师的真谛，更在教与学的日常点滴中做学生身边的榜样,扛牢办人民满意教育的使命，只要是利于师生的事，不遗余力、不计成本，全力以赴的投入。
学校龙狮队训练。
(本版图片均由祁东县文武职业中等专业学校提供)
学校自1989年创办以来，长期占据我省文武学校领域“C位”，也成为衡阳武术教育向全国递上的一张“金名片”。截至目前，已连续20余年获评“全国群众体育先进单位”、省市“优秀学校”，是湖南省骨干民办学校、衡阳市十佳民办学校;散打队连续15年获得湖南省青少年武术锦标赛团体冠军，拳击队连续8年获得湖南省青少年锦标赛团体冠军;学生参加省级以上比赛获奖2000余人次，获省级以上团体总分第一名20余次;已累计培养国家二级以上运动员1000余名，获省市“突出贡献单位”“杰出团队”20余次。
“文以润身、武以养德、文武双全”——这是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一以贯之的办学初心和写照。
“学校之所以命名为‘文武学校’，就是要让学生文武兼备。‘文’是灵魂，是学生做人的基础、立身处世的依托;‘武’是特色，是学生的青春之光、人生之彩。”肖智勇解释道。
2023年，元旦文艺汇演。
优良的办学条件、鲜明的办学特色、丰硕的办学成果使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享有“北有河南塔沟，南有祁东文武”之美誉，成为无数学子实现“弯道超车”、改变命运的地方，铸就了“学在祁东文武”的金字招牌，每年都会有大量外地学生慕名前来就读。据统计，该校现有学生4000余人，其中有500余人来自于省外。
特点二：不择优、不歧差，却创造了“低进高出、高进优出”的教育奇迹，优秀学子涌现
“感谢学校的普职融通办学模式，让我圆梦本科，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2023年9月，祁东文武职业中专27班学生曾得林一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立即给母校发来感谢信。
高一入校时，曾得林选学的是普高方向，学习起来很吃力，成绩不理想。高二时，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了可以对口升学的医卫类专业，从此在学习上一路“开挂”。最终在高考中考出了专业340分(全省第6名)，语文、数学、外语3门276分，总分616分的好成绩，被一本录取。
“曾得林并非个例。近几年，学校考入本科院校的学生中，绝大多数都是中考成绩不理想的学生。”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执行校长陈琳介绍。
事实上，正如陈琳所言，奇迹每年都在上演。
比如2022年，祁东文武职业中专高考升入本科的有118人。这些学生中考成绩均不理想，但经过在祁东文武职业中专3年学习，实现了精彩“逆袭”，最终美术生、舞蹈生升学率达81%、武术生达96%、模特生达100%，尖子生还考入了中国美术学院、全国各大体育大学、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吉首大学、湖南工业大学等。
众所周知，在高中教育阶段，拥有良好生源，出现“高进高出”的局面是顺势而为、水到渠成;但生源薄弱，实现“低进高出，高进优出”的逆袭，则需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能水滴石穿、逆势上扬。
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是如何做到的?缘起是该校的创始人肖智勇，关键词则是“普职融通”。
肖智勇认为，在教育上，学校既要做锦上添花的事，更要做雪中送炭的事。“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不管是什么花，送到我校就读就让其美丽绽放。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他们培养成才，让他们百花齐放，这也是我们办学的初衷和存在的价值。”
为此，在30余年的办学历程中，祁东文武职业中专始终坚持不择优、不歧差，欣赏每一个学生、鼓励每一个学生、相信每一个学生，致力成就每一个学生。
2023年，为给学生提供更适合的教育，让每个学生找到最优发展路径，祁东文武职业中专充分利用义务教育政策转轨和普职融通政策落地的杠杆优势，充分发挥“国家级体育后备人才基地”效应，探索构建了“普职融通”的特色办学模式，开设了美术、音乐、舞蹈、模特、体育，运动训练、计算机、幼儿保育等专业门类，形成了以多个骨干专业为龙头的普职融通专业体系，实现了文与武、普与职、体与教的有机融通和结合。
这不仅使该校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优势选择学习方向，还在“单招”“就业”的基础上，拥有四条通道可以上本科：第一条通道为“夏季高考”，第二条通道为“对口升学”，第三条通道为“全国民族传统体育和运动训练单招”，第四条通道为“艺体考试”。
同时，注重挖掘学生特长，对学生进行有针对性地培养，即让能学“文”的学文(文化方向)、能习“武”的习武(武术方向)，能绘画、唱歌、跳舞的培养其艺术特长，真正做到因材施教。
实行“名校长”作引领，“名师”筑根基。邀请中学高级教师、省示范性高中督导评估专家库专家、湖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原祁东县一中校长付三元担任校长，进一步优化了学校普高教育质量;通过面向全国遴选优秀骨干教师(教练)、大手笔自主培养、推进党建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等方式，打造了一支师德高尚、业务精湛、结构合理、充满活力的高素质专业化教师(教练)队伍，形成了“大师”领航、“名师”挑梁、“双师”璀璨的景象，为普职融通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
“把一般变优秀，把优秀变卓越，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普职融通，使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海纳百川、多元兼容，铸就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办学优势，实现了本科上线人数连年攀升、名列全省前列，持续创造了“低进高出、高进优出”的教育奇迹，让大批“不可能”的学生在这里圆了“大学梦”“名校梦”“高薪梦”，收获了“想都不敢想”的精彩。
特点三：不施高压、不拼苦读，却铺就了学生通往“出彩人生”的康庄大道，校友群星闪耀
“特别幸运选择就读了祁东文武职业中专……”2023年11月10日，贵州籍著名拳王张美煊回到母校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与学弟学妹们畅谈理想，勉励其努力学习文化，精炼专业，早日成才。
不只张美煊。许多在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毕业就读的学生有如此感受，他们身上也大多拥有“素养高、适应好、后劲足”等显著优势，用实力演绎了“文武全才”。
比如，陶明喜、杜修斌是国家级导演;唐飞龙是中国警察的精英翘楚;黄观保、程建华、肖启明、刘建卫、曹斌、洪森、张洛伟、彭斌、刘满兴、匡伦、秦虎、胡新广、赵江、杨辉雄、刘磊、王德海等一大批校友在省内外各条战线上展尽才华;郑伯切、肖龙、王增潜等凭着一对铁拳为国争光;还有全国女子套路三人对练冠军、国家级运动健将管亚男，湖南省第十三届运动会武术散打冠军陈志剑……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校友群星闪耀。
为此，外界有人疑惑：祁东文武职业中专好成绩的取得是否来自于“高压”式管理?
“没有!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不施高压、不拼苦读，是用科学的管理和育人方式。”作为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曾经的学生、如今的班主任老师，周治普回答得斩钉截铁。
2013年，因看中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文武兼备的办学特色，周治普慕名来到该校读武术专业。“为了保险起见，我先试训了3天，觉得学校不仅文武教学效果好，老师们的教学方法也很好，所以就转学过来了。”周治普说。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明智的。2015年，因为获得湖南省拳击锦标赛冠军，周治普以一级运动员身份参加全国运动训练专业单招考试，以400多分的文化成绩(总分600分)，圆梦南阳师范学院运动训练专业，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其实这就是普职融通的魅力。”2022年，周治普成为了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一名老师，如今他和学校大多数老师一样，坚持以生为本，尊重学生的个性特点，用适性的教学方法，为学生的成长保驾护航。
“普职融通不仅是为了教学质量的提高，更关乎孩子们今后的工作和生活。”肖智勇说，丰富多元的办学特色，可以助力学生更好掌握选择最具价值的未来职业的主动权，为个性化成才开辟新路径。
普职融通，除了让学生有了多元化发展选择，更成就了祁东文武职业中专这方饱含深情的教育热土。衡阳市优秀班主任邓玲珑、周敏，衡阳市优秀教师刘蕾等老师们，因材施教、因势利导，让学生们在快乐中学习、在梦想中前行，在最适合的跑道不断超越自己。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校园里无处不在的人文情怀，以及自主、自律意识，也牢牢地在学生们身上生了根，成为一种习惯。
无论何时走进该校的学生宿舍，桶子、鞋子、毛巾、杯子、牙刷等物件摆放整整齐齐;被子统一折成豆腐块;地面打扫得能映出倒影……走在校园里，学生见到你都会主动停下来问一声“老师好!”
“发现最优的你，展现最美的我”……普职融通，不仅使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为学生铺设了一条条通往“出彩人生”的康庄大道，也让很大一部分毕业生愿意为其“代言”，会强烈推荐亲友前来求学。
时光依然奔涌，步履铿锵向前。
“普职融通不仅给学生带来了真正的教育公平，还为高中阶段学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校长付三元说，下一步，学校将进一步推动普职深度融通，助力学生实现对幸福生活和人生价值的追求，培养更多文武双精的高素质人才，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贡献更多力量。
让我们共同期待，祁东文武职业中专的普职融通带来更多精彩。
【调研启示】
让普职融通“双向奔赴”，才能搭起学生成才“立交桥”
每一所走进公众视野的学校，都有太多成就值得喝彩、太多精彩值得讲述，祁东文武职业中专也一样。
普职融通政策出台的初衷，旨在搭建实现普职公平对话、相互交流的平台，促使形成四通八达、可进可出的人才培养“立交桥”。但据公开信息显示，其推进之路并不平坦，如何有效地把职业教育的内容融入普通教育，以及畅通职业教育学生转向普通教育的通道，是当前普职融通的难点。
而祁东文武职业中专，既是祁东县文武职业中等专业学校、衡阳市智勇高级中学两校合办，又具备“国家体育后备人才基地”的培养优势，利于两类教育资源共享、学分互认、学籍互转等方面的互融互转，也利于把更多基础薄弱的学生送入本科院校。
这一优势从祁东文武职业中专近年来普职融通的办学实践中也可以得到印证：不仅让学生拥有“夏季高考”“对口升学”“全国民族传统体育和运动训练专业招生考试”“艺体考试”“单招”“就业”6条发展大道，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优势，自如切换到适合的学习路径，在快乐中学习，实现升好学和就好业的目标，而且对学生今后深造、就业奠定了坚实基础，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百花齐放，让每个学生都有了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光明未来。
因此，普职融通，关键在“融”。只有让普职之间真正实现“双向奔赴”，才能搭起学生成才“立交桥”，让学生向左向右皆为向上。
我们常说要“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但什么样的教育是人民满意的教育?普职融通是推动高中阶段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改革举措，也是提升教育适应性和满意度的新抓手，高中阶段学校需要积极探索实践，也需要大量像肖智勇式的办学人，准确把握其内涵要义，站在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高度，紧抓住普职融通普惠性历史机遇,给学生谋一条更好上大学的出路、就业创业的出路、成就栋梁之材的出路。(彭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