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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27 10:01:59 [来源:华声在线] [编辑:欧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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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瑟瑟

我信奉通过诗歌写作本身来解决诗歌问题。不能通过写作解决的诗歌问题,那么理论批评及与之相关的讨论更是徒劳,为了批评而批评不是诗人要做的事。所以,这些年我的发言都是因为诗歌写作,在写作的时候记录下我同时想到的问题,然后投入到下一步的写作中,这样循环往复,写作在思考中往前推进,长此以往,日积月累,我电脑里就有了三四十万字关于诗歌写作的随笔。这些文字散落在各个时期我用过的电脑里,非常零乱,我从没想到要整理出版,一切都顺其自然,我知道果子会从枝头坠落,自然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

2015年,在安徽桃花潭国际诗歌节上,我发起成立了“中国诗人田野调查小组”,“诗人田野调查”以类似于行脚僧乞食的方式走向荒野,还有点像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叶圣陶、郑振铎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的田野调查,我们重返历史与生活的现场,挖掘被遗忘的文明与传统,通过人类的元语言、元经验建构自我启蒙的新人文精神。2017年我提出“走向户外的写作”,在湖南张家界学院的一次讲座中,谈到“走向户外的写作”时,我提出一个词“游荡”,李白、杜甫他们就是在大地上“游荡”,从而获取新鲜的陌生的诗歌经验,把大地看成巨大的书桌,把田野看成可以睡觉的床。我的目的是打破旧有的诗歌语言,建立敞开的诗歌语言系统。

我认为诗歌不止于文学意义上的诗歌,它同时是人类学的一部分,诗歌构成了人的历史与现实。我们所实践的“诗人(诗歌)田野调查”并非通行的“采风”,而是以口述实录、民谣采集、户外读诗、方言整理、问卷调查、影像拍摄、户外行走等“诗歌人类学”的方式进行“田野调查”与“有现场感的写作”。“诗歌人类学”是一种写作方法论,更是一种古老的诗歌精神的恢复。

我们已经在安徽宣城桃花潭、北京宋庄艺术村、湖南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湖南岳阳麻布村、湖南湘阴栗山、湖南洞庭湖斗米咀、墨西哥奇瓦瓦市、贵州绥阳十二背后亚洲第一长洞双河溶洞、南岳衡山、山西长治等地进行过诗人田野调查与写作计划。

2016年3月26日,在北京宋庄艺术村作“中国诗人田野调查小组宋庄基地启动仪式”时,我提出了诗人田野调查的五个原则:

一、我们要像行脚僧乞食一样走向每一户人家,不要事先联系,更不要有任何准备,但要记录对方的反应、周围的环境与你内心的感受。与被调查者第一时间接触时的体验非常重要,要记住对方的表情变化、动作语言,尽可能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哪怕被拒绝,也是田野调查过程中正常的事情。我们自身的体验与感受是田野调查中最为重要的收获;

二、注意用自身的感受去进入一个村庄(或空间)的地理环境、历史人文,而不必急于收集枯燥的数据;

三、要有建立田野调查样本的意识,深入到原居民的起居室、厨房、仓库与后院,感受原居民的生活气息;

四、通过一个个具体的村落(街道、空间)与原居民生活样本调查,获得当下生活的现场感与元经验,试图去回答“传统的现代性”这一命题;

五、每一次田野调查都是一次未知的经验,我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做任何的预设,只是回到生活元现场,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自我启蒙。

《中国诗歌田野调查》是我第一本公开在国内出版的诗歌评论随笔集,是我近年组织开展“中国诗歌田野调查”的创作手记,编选《中国诗歌排行榜》的年度观察记,参与《特区文学》网络诗歌抽样读本的评论,以及多次参加拉丁美洲国际诗歌节的诗歌随笔。这些文字大多信手拈来,写得轻松自由,长的不过六七千字,短的四五百字,给南方广播电台写的韩东一首诗的导读只有177字。最近的一篇是给2019年第9期《诗歌月刊》写的《年轻的写作者在磨牙》。

置身于当代诗歌现场,我以“走向户外的写作”进行“诗歌人类学”的创作实践。本书是诗歌写作与诗人生活的一次综合呈现,是不断行动的诗学,力求以鲜活的第一手经验,贴切事务本质的思考,注重自身感受的现场写作来记录我的“田野调查”历程,是一部个人体验式的诗学批评随笔。

(《中国诗歌田野调查》 周瑟瑟 著 阳光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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