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我们都是追梦人”——我们追民生之梦：追逐生活的改善;追逐权利的保障;追逐发展的平衡。梦想成真，民生改善是最好的诠释。
“民之所盼，政之所向”，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民生话题持续热门，民生政策“红包”密集释放。
新湖南新闻客户端推出两会特别策划“追梦十章”，凝睇个体的追梦历程，解锁报告的民生热点——
这一章向你讲述产妇文笑的故事，谈论分娩镇痛新的起点——
2018年底，“新晋妈妈”文笑打开朋友圈，一条消息刷了屏：“日前，国家卫健委发文提出，2018至2020年在全国开展分娩镇痛诊疗试点，并逐步在全国推广分娩镇痛的诊疗。” 轻点屏幕，一键转发。文笑感慨：“太棒了!重视分娩痛了!”
“痛”，是几乎所有自然分娩的产妇感受最深的一点。据统计，只有约1%的产妇生产时感到“不太疼痛”，99%的产妇能感受到不同程度的疼痛，44%的产妇甚至感到“痛不欲生”。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全国10%的自然分娩无痛分娩率。
体验无痛分娩：从“生无可恋”到“可以闲聊”
2018年8月生产的文笑自认为是“44%‘痛不欲生’产妇中的一员”。
早在备孕之时，自称“心大”的文笑对生产本毫无害怕和焦虑，“甚至有些兴奋和好奇。”许多“过来人”也告诉她：“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2017年8月，“榆林产妇坠楼”事件发生。陕西榆林一产妇待产时因疼痛难忍而跳楼身亡，引起了全社会对于分娩疼痛的关注。看到新闻，文笑有些害怕。怀孕之后，在一连串的后续新闻报道和科普文章的指引之下，文笑和家人们对无痛分娩技术有了一定认识。“怀孕(检查)时候，就选择了有无痛分娩技术的湖南省妇幼保健院。”但文笑仍有些不放心，一再让丈夫保证，如果其他家人不同意上无痛，他一定要坚持。“害怕得都变脆弱了。”文笑的丈夫说。
临近生产，宫缩开始。一波又一波逐渐加剧的疼痛让她崩溃了。“像重锤敲在腰部，肚子被甩了出去，那种撕裂的、剧烈的疼痛。在疼痛中，时间过得好慢。”用来缓解疼痛的拉玛泽呼吸法、试图转移注意力都对她毫无作用，只能默默地等待达到镇痛指标。
(国外试验，让男性体验宫缩疼痛。)
终于，她开到两指，麻醉师走进产房，将一根很粗的针头推进脊管。平时看起来十分可怕的操作，此刻对文笑而言却是“救赎”。二十分钟后，疼痛渐渐减轻至可以忍受的范畴。“从生无可恋到能够和老公、护士闲聊。”她得以休息积攒体力。待开到十指，顺利产下宝宝。
阻力与新的起点
世界卫生组织将疼痛程度划分为1至10分，顺产的痛能达到10分。虽然老一辈人常常劝解“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但事实却是，许多产妇因惧怕产痛而选择了剖腹产，导致我国剖腹产曾高达46.2%(2010年世卫组织数据)，远高于世卫组织提出的“剖腹产率应控制在15%的比率以下”。
“其实，剖腹产和无痛分娩都是用的椎管内麻醉。剖腹产麻醉药量是无痛分娩的10倍。而且，剖腹产伤口愈合期长，恢复期疼痛，还有疤痕子宫的风险。而无痛分娩是更为安全的、风险可控的。”近日，湖南省妇幼保健院麻醉科主任李爱媛接受采访时表示。无痛分娩的麻药打了以后并没有进入血液，它只是让神经浸泡在药液里面，这个药液是被隔绝起来的。不论是从临床结果来看，还是直接测量胎儿血液药物浓度，目前都没有证据显示无痛分娩会影响胎儿的健康。
而完全的自然分娩过程中，严重的疼痛会减少胎盘血流和胎儿氧供，可能造成胎儿酸中毒，产妇高血压危象、宫缩乏力、增加焦虑和抑郁的发生几率等。“剧烈的疼痛本身对人的精神是一种打击。有些对疼痛敏感的产妇生完孩子之后，情绪受创，会对事漠不关心，甚至发生产后抑郁。”
2004年，湖南省妇幼保健院正式开展无痛分娩技术，李爱媛就成为了分娩镇痛试点专家工作组的一员。从2004年整年，湖南省妇幼保健院仅有100余名产妇试用了无痛分娩技术，到2018年，每月超过500名的顺产产妇选择无痛分娩。无痛分娩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
但推广仍然不够。李爱媛介绍，目前湖南仅有部分医院开展无痛分娩技术，医院开展率可能不到10%。此前的公开报道也显示，在部分欧美国家，无痛分娩比例高达80%以上。 “其实，除了严重贫血、高血压、胎心监护异常等一些禁忌症，无痛分娩对大部分顺产产妇都是适用的。当然，也有一些产妇因为自身身体原因，必须进行剖腹产。” 李爱媛表示。
在2018年，李爱媛就去了湖南不少市州的医院推广无痛分娩技术。在她看来，推行的阻力除了人们观念中对“麻醉”的抗拒，还有麻醉师配备、硬件设施和明确合理的收费标准等等问题：“目前，我们医院的(无痛分娩)收费在1000元左右，麻醉医生的付出和回报难成正比。而麻醉医生人员的不足，是造成无痛分娩普及率低的最直观原因。”2018年11月24日，国家卫健委的《关于开展分娩镇痛试点工作的通知》指出，将对这些问题给出必要的政策支持。这让不少曾经的产妇们和正致力于推广无痛分娩的麻醉师们同时感到期待：“减少生育疼痛，让女性的分娩更有尊严。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应受访者要求，文笑为化名。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记者手记】
部分孕妇在生产中会经历最高级别的痛，即“人类能够想象和承受的最痛级别”。无痛分娩早已在世界上存在了100多年，进入我国也已半个世纪，但目前普及率仍待提升。社会学家李银河曾说过的，“产妇分娩是否痛苦，反映了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为产妇减轻痛苦，是对生命个体的尊重，也反映了一种生育文明。”从国家卫健委的《通知》到今年两会湖南政府工作报告中特别提及的妇产科等紧缺专业能力建设，我们能够感受到，这种对个体尊重已逐渐成为一种共识。这何尝不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新湖南客户端·华声在线记者 廖慧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