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戏台，平日里性格安静的万铁军仿佛变了一个人，边唱边表演，惹得一旁的小观众欢笑不断。通讯员 摄
聂映荣 杨浩宇 黄启晴
夜色中，宁乡市坝塘镇金河村民居前坪，灯光亮起，一米多长的幕布上投射出一位位妆容精致、各具特色的王侯将相、侍从兵卒。伴随着时急时缓的锣鼓、京胡、唢呐合奏和极具宁乡口音的唱段，纵横捭阖、金戈铁马、人情冷暖的故事，在这方寸之间的皮影舞台上演。
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在当下电子科技炫目的时代，皮影戏透着一种古朴而强烈的独特魅力。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皮影戏已成为儿时回忆。但对于金河村村民万铁军和他“万众乐”皮影戏班的同伴来说，这是他们大半辈子的事业和精神寄托。今年56岁的万铁军10岁起就拜师学艺，如今，不论是顶着影人唱戏，还是打吹拉乐器或制作皮影道具，他都游刃有余。
万铁军在自家屋里专门腾出一间“工作室”，桌上散放着不少皮影原材料和半成品，旁边箱子里收藏着不少泛黄的老皮影剧本以及脸谱、帽谱、物谱。“收集了很多年，看到一些好的脸谱图样，自己就描画收起来。”
小小的“影儿”做起来并不简单。万铁军戴上老花镜，先在牛皮纸上画图样，脸部、胸腹部、手、腿一一呈现，再用小刀镂空雕花。初版出来后，轻柔地将牛皮纸从中层撕开，夹上薄薄的图工纸，再仔细涂上五颜六色。如此一来，表演时灯光照射，镂空之处既可透光又有花色。为防止“影儿”上潮易破，还需涂上清漆，将其一一晾挂在走廊。半个“影儿”就得忙活大半天。
“需要晾三四天，等漆干透。”万铁军说，晾干后，还得将这些部件用细线一一串联，头颈部需格外加装牛皮使之更耐用，最后在手臂等部位加上细竹竿。如此才可造就一个灵活的“影儿”。万铁军打开一个老木箱，里面整整齐齐排放着40多个“影儿”，他轻拿轻放，似乎生怕伤着它们，“很多都跟了我20多年了”。
幕布后泛黄的灯光在黑夜里带来暖意，四五岁的孩子们争相挤在前排，相比电脑、手机屏幕，对他们来说皮影戏更为新奇。“闻听岳飞兴兵将，不由豪杰喜洋洋，吩咐喽啰下山往……”伴随着咚咚锵锵浑朴热闹的锣鼓声，万铁军双手同时娴熟地操控着多个“影儿”，并豪迈如雷地唱起了唱词。幕前的“影儿”打斗时抬手出刀干净利落，翻腾倒跃灵活百变;幕后的万铁军平时不善言辞，但唱词时滔滔不绝，脸部表情丰富，眼中神采飞扬，似乎他就是戏中的人物。
“皮影戏应该是在明朝就传到了长沙，主要在庙会、还愿、婚丧嫁娶等场合表演。”湖南省木偶皮影艺术保护传承中心专家彭泽科介绍，经过后来的演变，长沙皮影戏融入了湘剧、花鼓戏等地方特色、唱腔，与北派皮影戏有明显区别。至清代，皮影戏已遍布长沙城乡。
作为这项古老民间艺术的传承人，万铁军忧虑重重。在移动互联网发达的当下，愿意看皮影戏的人已少之又少。10多年前，他们一年被请出去演300多场戏。近年来，一年演100场都算多了。戏少了，收入微薄，愿意沉下心来学的年轻人寥寥无几，万铁军曾收过两个徒弟，后来都不干了。说起这些，他神情黯然，时而叹息:“这么多年传下来的东西，还是得有人继续传下去。”
可喜的是，2016年，宁乡皮影戏、望城皮影戏、浏阳皮影戏联合作为长沙皮影戏入选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长沙的皮影戏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彭泽科介绍，如今，各级文化部门对皮影戏等非遗项目有专门的资金支持，资助大家创作新剧本、送戏进校园等，让其得到新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