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有一位著名数据处理专家,他叫车著明,说话带着湖南邵阳口音,住的房子只有70平米,最贵的衣服是一套800元的西装,但是,他发出的指令,却关系着上亿元火箭的安危。他57次参与火箭发射任务,但是,除了出差,他几乎不会踏出发射中心大院半步。就像电影中永远向前跑着的阿甘一样,每天早上六点,车著明会准时坚持跑步。在火箭数据处理的征途上,他同样努力地奔跑了21年。
【正文】
【字幕】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家属区
【实况】灯亮跑步
【配音】跑一天步容易,天天跑步就难。但,车著明在西昌干了21年,就跑了21年。每天六公里,雷打不动。下雨天,他打着伞照样也要跑。
因为车著明是一个不喜欢例外的人,生活中如此,工作中也是如此。工作中如果有例外,就意味着他必须要下达一个痛苦的指令。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高级工程师车著明:一旦出现问题,那我就要对它进行地面安全控制,就要选择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把它炸毁掉。
【配音】一旦出现例外,车著明要炸毁的是火箭。
【实况】火箭发射实况
起飞 起飞 起飞时间010303 34毫秒 遥测信号正常 西昌光学跟踪正常。
【字幕】西昌卫星发射指挥控制大厅
【配音】作为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最权威的安控判决专家,每次火箭升空后,车著明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内,确认火箭飞行状态是否正常。他也是整个西昌控制中心,唯一一个能下达指令炸毁火箭的人。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高级工程师车著明:如果火箭发生问题就需要快速分析振动、环境等70个速变参数,这些参数都是每秒采集四万多次。
【配音】火箭发射一分钟产生16亿多个数据。十年前,如此庞大的数据处理需要一个月。今天,这个时间是500秒。这套火箭数据快速处理系统,是车著明2001年主持研发的。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高级工程师车著明:九十年代那会,我们发射的精度相当于从海南打一个高尔夫(球),目标可以精确到黑龙江的一个高尔夫,而现在,可以精确到黑龙江的高尔夫球洞。
【配音】当年攻关这个项目时,最先进的计算机都部署在大凉山深处,车著明在那里一待就是18个月。这一次,他付出的代价是一只耳朵失去了听力。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高级工程师车著明:整个世界都是旋转的,医生说,这个你还来得比较及时,要晚一两天就没治了,就是聋子了。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医院医生:这是一种神经性的病,治好了也不可能完全康复
【配音】尽管机房让车著明的一只耳朵失去了听力,车著明还是一如既往地深爱着机房,深爱着数学公式。
因为每天坚持跑步,给车著明做体检的医生说,他拥有一颗运动员的心脏,每分钟心跳60次。而车著明的人生也是一个努力向前跑的故事。
1990年,只有中专学历的邵阳县氮肥厂技术员车著明,通过自学考试,成为国防科大应用数学概率论专业当年录取的唯一一名研究生,3年后,他来到西昌。他一路跑过了中专时的小操场,跑过了氮肥厂车间,跑过了家乡的省城,最后,他成长为“火箭数据处理王”。
【配音】如果说30岁以前是命运在推着车著明跑,30岁以后,人生跑道就完全是他主动的选择。当同学、同事一个个成为董事长、总经理,成为千万、亿万富翁时,车著明一家在中国大西南一个边远山区的这栋没有电梯的家属楼里,已经安身了21年。
【实况】车著明洗菜转场
记者:为什么把水倒在这里
车著明:怕渣子漏下去堵了,今天刚通了(下水道)
【配音】70平米的家,从厨房走到客厅是三步,从客厅走到卧室也是三步。客厅里的吊灯八个灯泡只剩下一个亮着,地板的瓷砖裂开了缝。衣柜的木门已经关不上。这个电脑桌的拥有者,正是我国屈指可数的火箭数据处理大师。沙发是1994年买的,那时儿子刚出生,这里拍下了他们的第一张全家福。老冰箱上还摆着另外一张全家福,是最近一次全家旅游时拍摄的,而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同期】车著明妻子莫晓军:我们儿子都19岁了,到今年来这里是20年了,我感觉好像就是出去玩过两三次,觉得很对不起孩子。
【配音】莫晓军说,更对不起孩子的,是上学的事。8年前,有人开出10倍于单位的年薪聘请车著明。每年40万收入,孩子就能到成都去上学。但是车著明觉得自己的物质生活已经足够,而婉拒了朋友的邀请。1993年车著明刚来西昌时,每个月只有400元工资,而这400块钱还得分成三份使用。
【同期】西昌卫星发射中心软件评测高级工程师杨万春一份维持自己家里的开销,一份是老家双方父母的开销,还有他自己的弟弟妹妹以及他爱人的弟弟妹妹上学的费用。
【配音】车著明和妻子相识在邵阳县氮肥厂,车著明考上国防科大研究生远走高飞后,很多人议论他们一定会分手时,车著明却出人意料地返回家乡迎娶了莫晓军。来西昌工作21年,莫晓军至今还在社区杂货铺里当一名售货员。今年两人的结婚纪念日,车著明下决心要为妻子做一些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实况】打开衣柜穿上西装
【配音】这套800元买的西装他只在2008年出国时穿过一次。
【实况】买花选花
【配音】这是他第一次光临花店,差点把康乃馨当作玫瑰。
【实况】头趴在柜台上挑戒指
【配音】这是他第一次进金器店,动则几千上万的首饰把他吓了一大跳。
【实况】车著明读信(晚上):亲爱的晓军,23年了,我第一次这么叫你,自从投身于我钟爱的航天事业,就冷落了你,对不起。我只知道痴迷于数学,专心学习深造,专注航天数据处理,从来没想到为你考虑过什么,对不起了。直到今天,朋友提醒,我才意识到我连一个铁的,铜的戒指都没给你买过,也没有为你办过一桌酒席,更没有带你度过蜜月,但是你从来没有埋怨过我。(进拥抱镜头)亲爱的晓军,真是对不起。
【配音】能对火箭安危负责的车著明,还是一个不那么尽责的儿子。今年51岁的车著明出生在农家,少年丧父,是妈妈一个人把他们兄妹5人拉扯大。
【字幕】湖南邵阳县黄荆乡蜡树村
【实况】老母亲推开木门转场
【配音】车著明85岁的老母亲至今依然住在当年的老屋。一日三餐的火膛连个灶台也没有,极度贫寒之中唯一的辉煌,是儿子的立功喜报。在母亲眼里,奖状是家里世世代代的荣耀,儿子对事业的忠诚,对国家的忠诚,就是对她最大的孝心。
【实况】车著明母亲接电话:你放心,我在家里好得很,你安心工作。
【实况】西昌光学、雷达跟踪正常,西昌飞行正常。
【实况】助推器分离,一级关机,一二级分离。
【配音】在采访的最后,车著明告诉我们,他申请了去海南发射中心工作,在那里,他又要向着新领域——深空探测跑步前进;到那时,要把妈妈接过去,享受海南岛的阳光。
(跑步镜头结束)
【致敬字幕】一组火箭数据处理专家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