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长沙,无论是长沙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说起长沙城,莫不和吃吃喝喝扯上干连。
早些年,德园的包子、黄春和的粉、新华楼的削面、坡子街的四合一,都是市民、游客的日常。
真要请请客,讲点子排场,那还得是南门口的啤酒鸭和良友的脚鱼。
这些个,其实都还不够长沙,也不够隆重。
最够长沙的食物,或者说一提这食物便能让人想起长沙的,那还得说是剁椒鱼头。
剁椒鱼头有无数种做法,每一个心中有爱的长沙男人都能烹饪一种拿手的剁椒鱼头。
无论是使红辣椒还是腌辣椒白辣椒甚至彩色的辣椒,他们的共通处,都是辣椒和鱼一样多。
真正好吃的剁椒鱼头,首先得鱼头好。鱼头的好,一是新鲜二是出生地。
上好的鱼头,不来自养殖场,也不来自浅池小塘,得是大江大湖大水库里遨游过好多年的那等野种,趁着活蹦乱跳时取下。
某年在华天,大宴宾朋,蒸了只十好几斤的东江湖鱼头,满桌子豪客,置龙虾鲍翅于不顾,大快向鱼头,汤汁都不剩。
鱼头不能使青草鲤鲫的,这点不用说吧?如果说,剁椒鱼头的精髓是鱼,活的野的大地方来的,但论这菜的灵魂,还得说是剁椒。
剁椒得上乘,不塌不靡,坚挺爽脆才行。仅用剁椒,也不够香辣爽口,得另切点同样够好的鲜椒现场剁碎,两者和猪油加姜蒜豆豉虾皮炒至断生铺鱼头身上去蒸。
剁椒鱼头以外,还有一种特别长沙的鱼,谓之黄鸭叫。
橘子洲没迁走居民的时候,洲头的原居民,取河里的黄鸭叫就河水活煮,俨然也是长沙城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上世纪末,每有稀客远友至,为示隆重,我总开着那俩破烂的伏尔加,驱车上洲,去洲头范四毛店里吃黄鸭叫。
范四毛黄鸭叫当年之火一如当今的文和友。和老板不熟,座位都可以等白你头发。
到了本世纪初,范四毛和他的店不知所终。
一帮衡阳的渔民,他们没有岸上的土地和住所,所有的财产就是渔船,所有的生活着落在湘江的鱼身上。
这伙人,占据着河西猴子石大桥上游的江汀,打出了“船上吃鱼”的金字招牌。
“船上吃鱼”的招牌菜,是野生鳜鱼和杂鱼合煮。我常带师妹和前女友们去消夜。
或清风明月或落霞蝉鸣,枕一江波涛,煮一锅江中河鲜,远山如黛,秀色如画,悠哉恰似画中仙。
去的次数多了,和渔民丁不二夫妇混得很熟。每次去前,电话过去,不二夫妻便船边下个丝网。待得酒醉饭饱,取了网上游鱼子,够我家炸上半月。
那年头,柴油有点紧俏,我和老丁说好,隔三岔五,我弄上一桶(国际原油计量单位)柴油,带着仨俩跟随和他夫妇去江上打鱼,当晚的鱼获对半分成。
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他们的网够大够长,技术也够精够强。
这么概括一下吧:单次半吨、单尾八十斤,还有八斤半的甲鱼。
逮到那甲鱼的时候,正好接到一位老友约我去“德国”会酒,我和我家大徒儿商量好,那边厢朋友数十近百,咱们晚点去,夜宵王八。
待我们半夜赶到常德华天,请厨师长弄就,电话朋友过来,特意嘱咐不喊太多人。
结果那厮带来一整编班。我就尝了个脚趾,徒儿喝了口汤。
改天,时在2008年初秋,带了俩徒儿又去给丁不二夫妻帮工,弄上来仨鳡鱼。
知道鳡鱼是江中霸主,只是以前从没见过活物。给自己分了条大的,次日切割的时候,姹紫嫣红,五颜六色,仿若陈年腊肉模样。
因为没见识过,以为伊原本就是这样子的。待得熟透,舀了瓢汤尝味,扑哧一口吐了,那浓烈的煤油味道,直叫人倒胃翻肠。
长沙的母亲河,这是活生生被我们糟蹋了。从此往后十余年,我也不曾问过湘江的鱼。直到前年,湘江水质大有改观,方再捞过些小鱼小虾。不过吃的时候,都是掐头去尾,浅尝一二。
来源:潇湘晨报
责编:刘畅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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