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
刘预华,男,1969年1月出生,农工民主党员,现为娄底市双峰县第二中学教师。他扎根乡村教育39年,涉足4个乡镇5所乡村学校,用跨学段的视野打破教育壁垒,用跨学科的思维点亮学生心灯,实现了小学至高中的“全链条”教学覆盖。
刘预华在给学生上课。通讯员 摄
【日志】
11月19日,星期三,晴。
今天要给孩子们上一节数学课,内容是n次方根、分数指数幂与根式。
走进教室时,孩子们已经坐得整整齐齐,目光都落在我手中的粉笔上。这些我教过无数遍的数学知识,对孩子们来说,是藏着奥秘、充满吸引力的新知识。
我把每一堂课都当做与孩子对话的契机,从不敢因为教得久了就怠慢,看着孩子们学习时亮晶晶的双眼,心头总涌着一股踏实的暖意,那是为人师者最真切的满足。
这么多年来,课堂始终是我扎根乡村的根,是我和孩子们共同成长的阵地。还记得1987年的秋天,那年我刚从娄底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不通车的黄龙中心小学,我和另外两个师范毕业生合租一辆车,车轮碾过坑洼土路,颠簸了半天才抵达学校。
那时的教室哪有现在这样亮堂。漏风的教室、窗户糊着泛黄的报纸、黑板斑驳得快要认不出颜色……开课第一天,我揣着自己用木条自制的圆规走进教室,清了清嗓子,用在师范学校练了无数遍的普通话说“同学们好”。
话音刚落,后排几个男生突然发出压抑的哄笑。我这才意识到,在这所连升旗仪式、语文课都用方言的学校,普通话就像一个“陌生人”。我没制止孩子,只是温和地说:“将来你们要走出去,普通话是必备的,慢慢就习惯了。”从那天起,我的数学课成了全校唯一用普通话讲授的课。
一年后,我调回母校锁石中学教数学。那时我想,既然选择了留在乡村,就要教出个样子来。我埋头教书,埋头做题,1990年,以同等学力考上本科,成为当时为数不多拥有本科学历的乡村教师。我始终相信,乡村孩子从不比城里差,缺的只是机会。
1993年起,我便利用课余时间,开始义务辅导学生参加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1995年那届,赵双良、王新兵等4个孩子对奥数特别感兴趣,我就把每天放学后的理科实验室当成“小课堂”,给他们系统讲解奥数知识。
后来带他们去长沙参加一场考试,那是他们第一次走出双峰,第一次走进大学校园。考试期间的晚上,我带着他们在湖南师大校园里散步,讲述大学的趣事与知识的浩瀚,我看着他们兴奋的神情,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如今,这些学生有的成了海外博士、有的成了高校管理者、有的成了企业高管……每当收到他们的问候或看到他们的成就,我都倍感欣慰。
教书这么多年,我从没信过“谁天生就差”。在双峰二中当班主任时,班里的刘云峰因为父亲不管事,叛逆得总翻墙上网,各科老师都头疼。但我发现这孩子脑子聪明,就是没走对路。
我常找他谈心,跟他说“好好读书,读不明白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高三班会上还特意叮嘱他“别再‘鸡公拔火’,遇事要冷静”。现在他在昆明打拼得不错,总说我当年的话成了他“闯荡社会的生存法则”。这让我深深明白,教育不只是教知识,更要塑品格。
还有个女生,曾给我递过一张匿名纸条抱怨我的课,“整天在数形的怪圈中纠缠”。我没点名,也没改变教学节奏,只是一如既往地提问、鼓励她。后来她顺利考上本科,跟我说当年以为会挨批评,没想到等来的是包容,那张纸条反倒成了她人生的“辅助线”。这让我更加坚信,教育需要包容,要给学生表达的空间。
为了不让任何一个孩子因贫失学,我常自掏腰包垫付学费,还会在泛黄的收据上写下“知识债,不用还”的字迹。不少学生在我的资助下完成学业,也因此种下从教的种子,如今这群被资助的学生中有不少人带着同样的热忱站上三尺讲台。
这些年,我辗转4个乡镇5所学校,从小学教到高中,见证了乡村教育的变迁。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接受城里私立学校的高薪邀约,其实答案很简单:这里的孩子需要我,我也舍不得他们。就像当年用木圆规画圆,起点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画得圆满。
(华声在线全媒体记者 刘镇东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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