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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人工智能崛起的伟大时代，我们似乎更加怀念蔡伦。这个耒水边的孩子，是他改进了造纸术，人类的精神文明搭上呼啸的高铁轻快前行，文明因纸而灿烂。
1月中旬，记者驱车来到耒阳蔡伦纪念园，从主大门进入园内，迎面是高3.7米魁伟大气的蔡伦青铜塑像，剑眉星目，凝视远方。在蔡伦青铜塑像后面的照壁上，还镌刻了南朝宋时期著名史学家范晔撰写的《后汉书·蔡伦传》。
在蔡侯祠门口，有一副8字短联：
芳池月映，
故宅风存。
（蔡侯祠联）
纪念园的管理方表示，楹联年代久远，其作者已经无从考证。
记者特邀中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习婷解读此联，讲述楹联背后这位为人类文化和世界文明的进步做出杰出贡献的历史名人的故事。
芳池月映照人心
据《后汉书》记载，蔡伦是东汉桂阳郡人。当时的书契多以竹简编成，有的写在缣帛上。竹简太重，缣帛太贵。蔡伦革新造纸工艺，用树皮、麻头以及破布、渔网为原料制成了“蔡侯纸”。元兴（汉和帝年号）元年，蔡伦奏报朝廷，汉和帝下令推广他的造纸法。
蔡伦所处的时代，也是中国科技发展史上的耀眼时期，他改进的造纸术沿着丝绸之路，经过中亚、西欧向整个世界传播，为世界文明的传承和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习婷对记者表示，“芳池月映，故宅风存”这副楹联写得十分简短，但简短并不意味着简单。语短，往往意足。岳麓书院大门口的“惟楚有材，于斯为盛”，仅有八个字，但气势磅礴。这副对联也是一样，看似用语质朴，但总觉得有一种能打动人的力量。
（蔡伦纪念园内的蔡子池）
从字面上看，上联是对蔡伦纪念园自然景观的描绘。“芳池月映”中的“芳池”，可以理解是指长满了芳草的池塘，有诗云“野渡燕穿杨柳雨，芳池鱼戏芰荷风”，即可体会其中意。“月映”则描绘了月光映照在水面上的美景，营造出一种宁静、清幽的氛围，象征着时间的流转和历史的深远。
芳池中间有石桥，在明月当空的夜晚，石桥两边双月映水，因此《耒阳县志》中记载有“唯有蔡池双月美”的诗句。
“芳池月映”暗喻蔡伦的伟大贡献和深远影响，就如同这静谧的月光，长久地照耀在人们心中。
故宅风存传千古
习婷说，下联“故宅风存”，强调了蔡伦改进造纸术的历史价值。“故宅”指的是蔡伦的此处故址，而“风存”则是表达了尽管时间流逝，但蔡伦的精神和成就依然被人们所铭记和传承。
她表示，大抵所谓的“故宅”都难免有几分尴尬的处境。根据蔡侯祠修建碑文记载，蔡侯祠选址于蔡伦在耒阳的故宅，初建于东汉，后因年久失修塌毁。元代的时候，耒阳知州陈宗义重修了蔡侯祠。后几经兴废，现存建筑是清代重修的。蔡伦的故乡究竟是在今天的耒阳还是桂阳，直到今天还有争议。
（蔡侯祠）
这个“故”自然已经跟蔡伦的直接联系不大了，但物质形态的消亡并不会意味着精神和功绩的磨灭。蔡伦对于中国乃至世界文化史的巨大贡献是永存的。
仅就文学这一门艺术而言，纸的诞生与广泛使用可以说直接促进了文学的繁荣。我们都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洛阳纸贵。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东晋文学家左思，花了十来年的时间写出了《三都赋》，文坛为之惊叹，一时之间，豪贵争相传抄，洛阳城里纸的需求量大增，都涨价了。
习婷认为，六朝时期，书法的繁盛，像《文选》《玉台新咏》这一类大部头的文学总集的诞生，可能都与纸张所带来的的书写便利不无关系。与其说蔡伦改进的是一项工艺技术，不如说，他推动的是中国文化的长足发展。
（习婷向记者解联）
是啊！如果没有纸，我们到哪堆如山的竹简里去翻寻老祖宗的奇思妙想?看看那些龙飞凤舞、栩栩如生的书画作品吧，如果没有纸，我们要到哪个洞窟崖壁上去欣赏它们的美丽?如果没有纸，明月不常有，我们又何以千里寄相思?……
“普及万邦，莫非伦纸”，纸的发明造福了全人类。看看那条造纸术的传播轨迹吧。朝鲜、越南、日本……千年以后才传到欧洲，如果不是蔡伦的造纸术，他们还在羊皮上写字。
这“芳池”和“故宅”不过是我们今天用以纪念蔡伦的一种实物的寄托而已，“月映”和“风存”才是蔡侯祠的精魂所在。
芳池月映，故宅风存——这副对联不仅赞美了蔡伦纪念园的自然美景，也隐喻了蔡伦作为造纸术的改进创新者，其贡献和精神如同月光一般，即使在历史的长河中依然熠熠生辉，影响深远。我想，这也就是我们在这个人工智能的时代，去“芳池”“故宅”拜谒、纪念蔡伦的目的之所在吧。
记者手记
“纸圣”精神开世风
莫正尤
在美国学者麦克· 哈特的畅销书《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蔡伦被排在第七位。在美国《时代》周刊公布的“有史以来的最佳发明家”中，他也名列其中。
今天，纸仍然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最易得的书写材料，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正牵引我们进入一个新的时代——无纸化时代。但不能因此就否认或者遗忘，数千年中国文明的辉煌曾经很大程度是建立在纸这一个载体上的。
在蔡伦纪念园，记者看到了多副对联。蔡侯祠的中厅柱联云：
凝忠贤智勇，创造发明传播世界；
集池湖桥亭，弘扬精神激励人民。
此联上联称赞了蔡伦的品行、成就，下联概述了纪念园的景观及意义。
（蔡伦纪念园主大门）
纪念园主大门为三孔拱门，高而阔，琉瓦飞檐，古色古香。拱门墩柱上有楹联两副，主联是：
结绳纪事，甲骨刀镌，简牍盛行，帛缣继起，夸纸轻便合民用；
利废制浆，赫蹄幅薄，蛮笺色美，玉版心澄，颂侯发明开世风。
主联的上联概括了书写媒介的发展历史，强调了蔡伦造纸的发明之功。下联中的“赫蹄”，最初是指一种薄小的絮纸。“赫蹄幅薄”，是对蔡伦所造纸张的品质描绘。“蛮笺”，是指唐代四川地区所造的彩色花纸。“玉版纸”是一种洁白、精良的笺纸。下联表达的是，中国代有名纸，但都离不开蔡伦的首创之法。
边联是：
天工夺巧，纸圣传奇，万世纪功勋，一代才名驰宇宙；
耒水钟灵，明时肇瑞，九州隆庆典，千秋岳色壮山河。
边联赞颂了蔡伦造纸功高寰宇，表达了世人对蔡伦的缅怀崇尚之情。
蔡伦墓在蔡侯祠后面，为单室砖墓，是蔡伦的衣冠冢。墓碑上的“蔡伦之墓”，为郭沫若所题写。
在蔡伦纪念园，记者深刻感受到了“纸圣”蔡伦积极探索、勇于创新、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也正激励和启迪着无数后人。
点评嘉宾：习婷
中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出版学术著作《龚自珍词学研究》，发表《词体本色论中的绘画语言与词学阐释》《本色之上求格调——论况周颐的女性词批评》等学术论文若干。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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