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联里的湖南③丨 “才与福难兼”,是哲理;“地因人始重”,是豪情

[来源:华声在线]

(柳子庙楹联)

清代著名诗人杨季鸾为柳宗元题的对联,既有哲理,又有豪情。

现在,永州柳子庙,广西柳州柳侯祠都挂了这副对联。

鲁晓川,湖南省楹联家协会主席,也是中国第一位楹联学硕士研究生,曾北上河东、南抵永州柳州,拜谒柳宗元故里故地。由鲁先生为我们解读此联,正当其学,正当其识。

(永州市零陵古城柳子庙全景图 资料图)

对联本身不难理解,对联中的典故也非常简单。

才与福难兼——上联首句就抛出论点:一个人的才气和福气是难以兼备的。

后面两句,就是举了三个人的例子,用论据论证其论点。

贾傅以来,文字潮儋同万里——两句话,杨季鸾拉了三个典。

贾傅即贾谊,贾谊少有才名,十八岁时,以善文为郡人所称。文帝时任博士,迁太中大夫,受排挤,谪为长沙王太傅,故后世亦称贾长沙、贾太傅。司马迁对屈原、贾谊都寄予同情,为二人写了一篇合传,后世因而往往把贾谊与屈原并称为“屈贾”。

贾谊就是才与福难兼的典型。

从贾谊开始,开始什么呢?

文字潮儋同万里——潮即广东潮州,儋即海南儋州。熟悉历史的人,很容易从潮儋两地联想到贬谪万里的两位文豪——韩愈和苏轼。

韩愈,当年因为写了篇《论佛骨表》劝诫唐宪宗不要过于尊崇佛教,因而差点被处死,后来有大臣出来说情,韩愈才免于死罪,被贬为潮州刺史。

苏轼也有类似的经历。苏轼一生多次被贬,花甲之年被贬到惠州之后,又被宰相所参,苏轼被一叶孤舟送到了徼边荒凉之地海南岛儋州。

上联列举这三个人为首句的“才与福难兼”作注脚,无一字一句说到对联所要表现的主角——柳宗元,但是无一句不让读者联想到同样贬谪、投荒万里的柳宗元。这是很高明的文学技巧,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鲁晓川说,这是这副上联的妙机。

(柳宗元雕塑 资料图)

下联笔锋一转,论点是:地因人始重,虽然上面这些人因言遭罪,但他们所到的地方,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与众不同。

长沙为贾谊建立祠堂,历代失意的文人雅士路过长沙无不怀想贾谊,参谒贾傅祠堂;潮州有韩山、韩江、韩木、文公柏、韩文公祠,连潮州区号0768都是韩愈的出生年份;儋州至今还保留着东坡井、载酒堂、钦帅堂等遗迹;柳州因为来过柳宗元,也和柳宗元曾经被贬去的永州一样,成为除了他故乡河东以外,彪炳千秋的地方。

上联欲扬先抑,借人作衬,下联路转峰回,借力使力。整副对联兔起鹘落,一挥而就,钦仰之情溢于言表。鲁晓川感叹,这副对联,写法、意境、对仗都值得学习。

宁远人杨季鸾俯仰千古,以联寄意。

才与福难兼,这是历史的现实,也是哲理的浓缩。

试问一句,现代人遇到贾、韩、苏、柳类似的境遇,能否做出“江山永柳各千秋”的事业?鲁晓川问自己。

杨季鸾主讲濂溪书院十年之久,他一定向学生们讲述过贾、韩、苏、柳四位的掌故,这副对联应该也是杨季鸾对世人含蓄的诘问。

读书时是中国第一位楹联学硕士研究生,现在是中国楹联学会最年轻的副会长。鲁晓川可谓鲜衣怒马、风华正茂,一朝看尽长安花。

鲁晓川成长顺利,游学之时,他时常在想在悟。

是什么样的内在动力,让先人坚持?

古人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信念可以让他们坚持,现在的人又要如何坚持呢?身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的教员,鲁晓川讲到这副对联时,常常向自己的学员发问。

当命运没有按你的既定道路安排好车马盘缠,甚至要让你来一个大转弯,或干脆将前面的路堵死。你怎么办?

“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宋代的完人范仲淹曾这样表述自己的志向。人生在世,总要做点什么,或者志向鸿鹄,总要为人类留点什么?但具体留点什么才有意义呢?这却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出所谓标准答案。范仲淹给自己定了两个方向,柳宗元的人生是否也可以给我们启示?

从柳宗元的理想和现实,逼仄与选择中生发出对当代人的启迪——成功不只一个标准一条路。

“还是明代思想家王阳明说得好:但做得来皆事业,若推不去即因缘。”鲁晓川对记者感叹。

和鲁晓川攀谈了几次,鲁晓川告诉记者,今年大学生就业的压力特别大,很多学生会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留不到自己心仪的城市。

鲁晓川向记者感叹:年轻人啊,应该读读这幅对联,就会悟道,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保持内心的安定,像一颗种子一样,落在哪里就会在哪里开出花来。

或许这样,才能干出“江山永柳各千秋”的事业。

点评嘉宾:鲁晓川

中国楹联学会副会长,湖南省楹联家学会主席,中国第一位楹联学硕士研究生

现任教于湖南第一师范学院,主讲的对联文化课程被认定为省级一流课程。主持多项省级课题,发表《对联创作中的揶揄手法》《雅切——梁章钜对联批评的核心范畴》等多篇论文,出版《湖南楹联》《湖湘楹联百家》《鲁晓川对联作品选》等著作。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出品

总策划/夏似飞

统筹/文凤雏 赵雨杉

执行/周红泉 朱玉文 王华玉

撰文/朱玉文

剪辑/戴钺 

美术设计/陈琮元

鸣谢:零陵区文联 水云潇湘文旅 

(一审:夏博 二审:刘乐 三审:谢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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