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底反弹,看曾国藩如何应对中年危机(上)

[来源:岳麓书社]

所谓中年危机

如果你在一个大企业里边熬了好多年,大小也混成了一个中高层干部,也曾经有过辉煌的业绩,手底下也有那么几十号人听你号令,正是意气风发,准备更进一步——有这样的人生履历,应该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吧?

可是如果最近你办砸了几件大事,你的上司对你表现出非常强烈的不信任,你的同事也动不动就找你的领导打小报告,你忠实的手下也被挤走的挤走、打压的打压,你甚至已经被无限期停职——这也真是够倒霉的了吧?

而这时候的你已经人到中年,按俗话说的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陡然加大。更重要的是,回首往事,似乎之前所有的成就全都被一笔抹煞,烟消云散,真叫个一事无成。青春已然不再,锐气不知道还在不在,未来还会有什么改观吗?是不是后半辈子就这么着了?那还有什么奔头吗?

这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呀!这样的处境,这样的心境,对一般人来说,真的是会越想越难受吧,说不定就成了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那要是对不一般的人来说呢?

岳麓书社的新书《战安庆:曾国藩的中年突围》,就告诉了我们曾国藩在面对类似处境的时候,他是怎么想、怎么做的。

曾国藩,这算是个不一般的人了吧?对于这个中国近代史上怎么也绕不开的人物,他的故事已经被写得太多太多,想要写得推陈出新可是太难了。

而《战安庆》这本书的作者周禄丰,却选取了一个特别的角度入手,集中书写面对中年危机的曾国藩,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形象。

△ 《战安庆:曾国藩的中年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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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面临怎样的中年危机

1857年,曾国藩的父亲去世了,按制他要回乡丁忧,也就是理应为父亲守丧27个月。这看上去是正常操作,但是对于曾国藩来说却很不正常。

5年前,他的母亲去世,他也是在家丁忧。那个时候太平天国运动刚刚兴起,太平军由两广入湖南、进湖北,之后顺江而下,克九江、夺安庆,定都天京。这一路,太平军兵锋所指,势如破竹,打得清朝军队全无招架之力。清朝传统的八旗军、绿营兵通通无用,年轻的咸丰皇帝一筹莫展,万般无奈之下,下旨让一些在籍大臣帮同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办团练。

所谓团练,就是以民间的名义兴办的地主武装。这不是朝廷的正规军,但是朝廷的正规军既然已经崩溃,那团练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曾国藩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朝廷的谕旨。他知道这个事情不好办,所以本来想以在家守制的理由推脱,但最终在种种考虑之下出山,创办了湘军。

因为重大的军国大事的原因,让正在居丧的大臣戴孝工作,这就是“夺情”。也就是说情况紧急的时候,重要官员是可以暂停守孝的。但是这一次曾国藩的父亲去世,曾国藩上表丁忧,咸丰皇帝本来要再次夺情,催促他速回军中效命。当他向皇帝伸手要官的时候,皇帝却干脆让他交割兵权,准他在家守制了。

此时战场上的形势比5年前更加凶险,按说他这个湘军统帅应该片刻都离不了的,但是皇帝给他准假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就表示没有你曾国藩,我也完全玩得转,你可以靠边站了。

这对曾国藩来说,就真的可以说是陷入重大危机了——皇帝在猜忌他,同僚在排挤他,而他的部下、友朋,因为最近战事不顺,死难的死难,凋零的凋零。而如今皇帝又过河拆桥,彻底把他晾到一边儿了。让他在家守制,实际上就是要把湘军从他手中收走。曾国藩数年艰苦的经营,一朝成了画饼,他立下的赫赫战功,就都如同梦幻泡影,转眼成空了。

对于一个已经47岁的旧式官僚来说,他经历过十几年的宦海浮沉,又经过几年的烽火硝烟。他屡战屡败,有两次战败之后投水自尽,都被部下救了起来。就是这样也没有把他压垮。

他的精神里面带有湖南人的倔强和程朱理学带给他的极度自信。屡战屡败,大不了就屡败屡战。同僚之间的倾轧和斗争,虽让他步步荆棘,但是他还是凭着一口刚强之气咬牙苦撑,所谓“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让他们摧毁自己的事业。

但是皇帝不用他了,这就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未来在何方?他真的是掉进了他的人生低谷,陷入了自己的中年危机。

曾国藩如何度过中年危机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就要意志消沉了吧?从此堕落下去,万劫不复。但是曾国藩却充分利用了这段低谷期,对自己的整个人生,进行了彻底的反省。

我们老说一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用在曾国藩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他是一个理学大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道学先生。这让他行为方正,但是却总有那种“真理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所以虽然他做官一路平步青云,10年时间就做到侍郎的高官,但是他一直不屑于官场当中那些虚伪逢迎、溜须拍马。他做人和做事都太过刚强了,为此就没少得罪人。那这样说起来,同僚排挤他,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而他这个直性子甚至对待皇帝都是一样。咸丰皇帝少年登基,虽然算不上是怎样的明君,但是非常地聪明。曾国藩跟皇帝直来直去,皇帝从大局考虑可以一再容忍他的直率,甚至执拗,但是不会无限度地纵容他的强硬。一旦时局不是非曾国藩不可了,皇帝就可以一脚把他给踢开了。

曾国藩是怎么走出这个人生低谷,跨越这段中年危机的呢?

首要就是要在思想上化解自己的刚烈之气。从前的曾国藩,学了太多儒家的学问,用了太多法家的手段,那么在这段丁忧期间,正好他又捡起了道家的修养。这些书他在之前肯定看过,但是就是这段没有工作的时间,才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地去研究一下《道德经》。

从前这些书也就是诸子百家的学问,可是现在对他来说,这些学问都化作了他对过去的反思。他之所以四处碰壁,就是因为他过于刚强,这个时候他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以柔克刚。

其实所谓中年危机,无非就是人到中年,因为事业无成而产生的焦虑和惶恐。一旦跳出功名利禄的圈子,从宇宙的维度来看待世事,以恬淡冲融的态度来重新看待人生,危机带来的抑郁也就消失不见了。

曾国藩没有堕入否定自己过去一切的怪圈子,而是继续精研自己的学问,守住了自己的本心。在守住儒家理想的同时,他悟到了要根据时势选择手段:带兵打仗,需要刚强,就要用一下法家的手段;而在官场斗争当中,就需要柔弱,需要圆融,那么不妨用一下道家的手段。

可是无论是道家还是法家,都是达成目标的手段,都是拿来用的“术”,而对他来说,程朱理学,则是不变的“道”。

他就这样跟自己达成了和解,把过去的一切梳理了一个透彻,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清清楚楚了。

就这样,在第二年,由于形势变化,在他的盟友的四处奔走之下他再次出山的时候,他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曾国藩了。

他在行为上也发生了彻底的转变。他学会了收敛锋芒,懂得了跟同僚和光同尘,虽然在关键的事情上仍然不改他的刚硬,但是在并不太重要的事情上,也懂得了圆融忍让。而标志着他彻底走出了“中年危机”的事件就是——战安庆。这也就是本书被命名为《战安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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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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