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良。 通讯员 摄
文|虢安仁
“阔太”受命入虎穴，三年党员增两千
1946年，春寒料峭。一身阔太太打扮的陈修良即将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不久前，组织找到时任南京工作部部长的陈修良谈话，告诉她，国民党军队已经开始进攻华中地区，决定撤销南京工作部，成立南京市委，由她担任南京地下市委书记。
即将出发，和她刚相聚的丈夫沙文汉担心她：“南京城里特务众多，一些叛徒多在南京特务机关，他们都认识你，万一落入他们之手……”
陈修良心里早有准备。南京市党组织遭到八次破坏，八任市委书记都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其中一位还是她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沙文汉含泪吟诗为妻子壮行，“男儿一世当横行，巾帼岂无翻海鲸?欲得虎儿须入穴，如今虎穴是金陵!”
此时，39岁的陈修良在政治上早已成熟，她18岁投身革命，20岁入党，给向警予当过秘书，在苏联反对过王明，在上海参与过中央情报部门的工作，出任过江苏省委妇委书记，当过华中局机关报《新华报》的总编辑。1945年10月，担任南京工作部部长。
陈修良以贵妇人张太太身份进入南京后，立即组织重建中共南京市委，重整党的基层组织。她坚持“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斗争策略，用人上坚持“五湖四海”方针，仅仅3年时间，她领导南京市委相继成立工人、学生、小学教员、公务员、文化、警察、银钱业、店员、中学教员等9个工作委员会以及情报、策反系统，在镇江、芜湖、宣城等地区还建立了1个工委和多个支部，党员也从140人左右发展到2000多人，分布于国民党党政军和各个行业中。
情报战场显身手， 潜伏敌特一锅端
南京是国民党的首都，军政首脑机关中有我们需要的重要情报，尤其是军事方面的情报。陈修良决定有计划物色对象，加强情报工作。
经过几个月接触，当时的南京市委委员方休觉得陈修良坦荡、真诚。就试探性地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国民党军统方面的人员，他把一包军用密码放在我家的一只箱子里，不知道这包密码是不是有用?”
陈修良鼓励对方：“先看一看是什么密码，注意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经过多次尝试，终于等来了机会，陈修良和方休趁那位亲戚外出，仔细查看后发现那一包军用密码是绝密的军用电台密码。她迅速组织抄写并安排放回原处。
事后，陈修良亲自带着军用电台密码回到了阔别5年的上海的家，8岁的女儿早已认不出妈妈了。陈修良通过上海的秘密电台把获取的军用电台密码转告党中央后，很快又返回了南京。后来，党中央回电嘉奖称所获的军事密码“在军事上起了很大作用”。
一次，陈修良得知，刚上任的国民党军政部联勤总部技术委员会副署长叫汪维恒，她记起自己在中共诸暨县委旧名册中见过这个名字。经查证，汪维恒果然是与党组织失联12年的共产党员。
终于盼来了“娘家人”，汪维恒毫不犹豫地把国民党军的相关情报全部交给了南京市委。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对此百思不解，开会时曾问陈诚，“怎么搞的?延安掌握我军的番号人数，为何比我们还要详实?”不仅如此，在陈修良领导南京情报工作期间，还在渡江战役之前获得了准确详实的江防图、南京城防工事地图、兵力部署等大量重要军事情报。
在南京解放前，蒋介石见大势已去，命令各特务系统秘密潜伏。但由于陈修良领导的情报部门工作扎实，事先获得了潜伏南京的3000人左右的敌特名单。南京解放后，我公安机关迅速将国民党在南京的敌特人员几乎一网打尽。
海陆空军大策反， 里应外合迎解放
陈修良在南京扎实的地下组织工作，很快在解放战争中起到了重大作用。为了配合解放南京，陈修良领导南京市委积极开展策反工作。
国民党空军八大队B-24重型轰炸机飞行员俞渤非常反感国民党内部的贪污腐败，陈修良通过关系与其取得联系。经过精心策划，1948年12月16日晚，俞渤联络5名飞行员成功驾机北去，离开前以“总统府”为目标投下炸弹。此事在国民党内部造成了巨大影响，一些飞行员纷纷效仿，西安、杭州、上海、香港等地空军接连发生起义。
继成功策反俞渤等飞行员之后，陈修良再次策划了“重庆号”起义。“重庆号”是当时国民党海军中最大、装备最好的兵舰。陈修良抓住舰长邓兆祥正直进步、舰上水兵爱国等有利条件，利用国民党内部矛盾，科学制定起义策略，亲自上舰与舰上官兵见面协商。后来，由她详细拟定的“重庆号”起义十条计划全部实现，1949年2月25日凌晨成功策反“重庆号”驶出南京，成为中国历史上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
“山连古阙江南春，豺狼狐兔遍地荆。大军横渡到来日，看尔还能露狰狞。”这是陈修良又成功策反蒋介石的“御林军”——国民党第45军97师后所作的七绝诗。97师是蒋介石军队中嫡系中的嫡系，其师长王宴清是蒋介石亲自提拔的，蒋于他有知遇之恩，策反难度可想而知。陈修良亲自出马，迂回巧妙地利用王宴清舅舅实施攻心战术，用诚意打动并坚定了王宴清的起义决心，最终促使王宴清率97师成功起义。
在南京解放前，陈修良领导南京市委开辟“第二战线”，在南京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反饥饿”“反内战”学生运动，对国民党发动内战给予了有力反击。她还领导南京市委成立了“警察运动委员会”，通过地下工作争取警察中的进步力量，在解放战争中保护了老南京的火车、轮渡、栈桥等重要设施。在渡江战役中，她还通过地下党支部为35军筹集支援紧缺的渡江船只。南京解放后，开国上将陈士榘曾惊叹道：“真没想到，帮助我大军渡江解放南京的地下党负责人，原来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小女子!”
主要参考文献
《沙文汉与陈修良》 泰栋、亚平著 宁波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