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隆立交桥下，晚班司机聚集在一起吃快餐，每天发生的大事小情都在此交汇。实习记者 李健 摄
“黑的哥”群像
■他们大多群居在封闭或偏僻的小区，彼此间不知道各自的真实姓名，以绰号互称。
■他们每天早晚蜂拥出动，只开6小时车，每个月能挣至少6000元。
■他们管宰客叫“杀猪”，乱喊价、跳跳表、明抢都是“杀猪”利器。但大多数人所不齿的是明抢。
■他们一边享受“杀猪”的快乐，一边提防被“钓鱼执法”，并宣称“如果‘不钓鱼’，他们根本就抓不住我们”。
“花皮猪”不开车时就会坐在小区干洗店门前玩老虎机。
1999年中专毕业后，他做过摩托车修理、开过7年正规的士，现在他开黑的已两年，并和一群黑的司机住在同一小区，他们自嘲是“城市零余者”。
记者驻扎在这个小区，跟随这群黑的司机跑了两个星期，他们每天大约工作6小时，一个月基本上可保证6000元以上的收入。■记者 雷昕
黑的群落
如果没人指点，谁也分不出停在小区的私家车中哪些是黑车。
当记者挨个询问车内的司机是否开黑车时，大家一脸谨慎地摇摇头。一转身，有乘客询问“走不走”时，他们却迅速点头，一溜烟开出去。
这是长沙城北一个外来人员聚集的小区，从4月下旬-5月上旬，记者一直驻扎在小区内。小区住户中，最多的是的士司机。除了200台的士、四五百名“的哥”，小区中心花园还停着二三十台黑的。
“花皮猪”长得非常壮实，因原籍宁乡，被同伴们称为“花皮猪”。他们即使每天聚在一起等客、打牌、闲聊，彼此间也不知道各自的真实姓名，相互以绰号称呼。
“2007年前，这个小区还没有一台黑车，我的是第一台。”黑的司机“光头”说，到现在有近50台。
大多驻扎封闭小区
黑的司机们说，小区的黑的每隔段时间都有变动。有人看中轻松和高利润，由正规的士转行开黑车;也有人进来后害怕被抓，选择离开当驾校教练，或重新开的士。
因小区太封闭，只有一条主干道穿过，几乎没有的士进来，小区居民需步行5-10分钟才能打的。“光头”的车就停在小区中心花园，每天都有人敲窗要车。慢慢的，小区的黑车渐渐增多。“到了早上7点上班高峰期，这二三十台车全都跑出去，还不够坐。”
黑的司机们说，长沙所有封闭或偏僻的小区几乎都有黑车驻扎。他们管客源多的地方叫“有客点”，还会游荡在街头小巷拉客，俗称“打街”。
早晚蜂拥出动
黑的司机们一般在早上上班和下午下班时蜂拥而出，在中午或晚上则聚在一起打牌、聊天，非常有规律。
“我们都是吃的士司机剩下来的，每天上下班高峰期，的士不进城，我们才有市场。”“花皮猪”是其中比较勤快的一个，他说，没客时黑的都是沿着路边慢慢溜，坐惯黑车的人都熟悉行情，不用黑的司机喊，直接招手上车，上车也不谈价，到了目的地直接给钱下车。
4月25日中午12点半，突然下雨了，“花皮猪”兴奋得跳起来，准备出门“打街”，结果不到1点半就回来了，一个客人也没拉到。他说，转了1个多小时，连着3个客人都被的士抢了，看到路上都是空的士，他知道今天肯定拉不到客了。
黑的司机一天只上大概6小时的班，上午是7点-10点，下午是5点-8点，基本是上下班最堵的时段。
月收入六千以上
“花皮猪”定价不高，10元起步，12元以内也收10元，上了13元就收15元，上了16元就收20元。
但在小区所有的黑车司机里，“花皮猪”不算会跑车的。“有的人会看人，会喊价，一天下来能跑四五百，勤快点，一个月能跑上万。”“花皮猪”说，他有一个外地朋友不熟悉长沙路况，30、50元随便乱喊，“这点我实在做不到，原来开过的士，知道收费情况，就不想喊高价。”他说，价格公道也有个好处，就是容易拉到熟客，有些熟客经常跑长株潭，跑一趟100元，比在街上拉客安全。
除了油费和维修费，专业黑的还有一项固定费用——油改气的年审了难费。烧气的黑车100元能赚七八十，烧油的黑车只能赚五六十。但私车改气没法过年检，所以每次年检都要找人了难。“花皮猪”的车还没到年检期。虽然没经验，但他并不担心，因为每年都会有专业了难的打电话上门。“长沙的行情是，正规烧油的两三百过年检，烧气罐子的贵点，四五百。”
黑的司机们说，一般每个月能挣6000元以上，再往上就要靠宰客等手段了。
自揭行规
乱喊价，跳跳表，明抢
宰客，用黑的司机的行话说，叫做“杀猪”。
乱喊价是“杀猪”的基本技能。有黑的司机说，起步价都是10元，喊价都会比正规的士高5-10元。“要是碰到外地客，一看那种‘老实巴交，找不到北’的，就放肆喊。”“墨镜男”说，有次他在湘雅医院门口碰到一个外地人，要去定王台，“墨镜男”直接喊了50元，然后带着客人绕道湘江大道，到五一大道上堵了一会，“下车时客人还千恩万谢的。”
跳跳表也是“杀猪”利器。黑的司机说，一些客人上车后故作老练要求打表，高仿的士就会装一种特别的“跳跳表”，模样和正规的士计价器差不多，旁边有个按钮，按一下跳一下，想跳多少钱就跳多少。即使客人拿着发票去投诉，也会发现这些高仿的士打出来的都是找不到对应牌照的发票。
但令大多数黑的司机所不齿的是——明抢。“刘废品”就亲眼见过，在火车站附近，一名乘客下车时正准备到后备箱拿行李，结果那辆黑车一脚油门就跑了。还有些黑的司机故意对单身女乘客喊10元的低价，然后将其带到偏僻角落，开口就要120元，要是不给，刀子就亮出来了。
最怕被“钓鱼”
黑的司机们最怕被“钓鱼”。
4月26日中午，十几台黑的停在小区，“花皮猪”坐在小区干洗店门前玩老虎机，他的同伴此刻正缩在小区麻将馆里打牌。“花皮猪”说，每年年节前后是打击黑车的行动高峰期，就在两天前，还有朋友通知他，看到在抓黑车，“这段时间风声紧，大家就都缩在小区里不出门。”
除了朋友通知，车站门口的黑车行踪也是一个信号灯。“只要车站门口没黑车就是搞行动。”“花皮猪”说，每次行动时间长短都不一定，如果长达一两个月，生意就会惨淡很多。除了胆大的会偷偷摸摸去跑车，更多的还是宁愿停在小区里等客人，有一单做一单。还有些黑的司机会多找几份事做，比如开洒水车和接送学生上学的固定工作。
抓车时，“花皮猪”他们最怕便衣钓鱼执法，“墨镜男”就被抓过两次。最近的一次是今年3月，在省妇幼拉客时，被躲在一旁的便衣拍下了交易全过程，当场就把车拖走了。“两次包括罚款和疏通关系，花了2万元。”这让“墨镜男”感到“几个月白干了”。
“如果‘不钓鱼’，他们根本就抓不住我们。”“花皮猪”说，小区五六十个黑车司机，只有两个人被抓过，“墨镜男”被抓两次，是因为他什么人都问。
“便衣蹲点的地方，都是车站、商场、医院这些人多的地方。搞行动时我们几乎都不去，即使在街上拉客，也要看人邀客。”“花皮猪”说，“一般情况下，一个人没拿东西就邀，拿包的怕包里放了摄像机;两个人的，只邀年轻小伙、小情侣或年龄大的;三四十岁的就要注意了;外地口音的客人就比较放心。”
行动
天心区查黑车，重点整治12个区域
长沙市天心区近日成立交通运输秩序专项治理工作领导小组，截至14日共出动执法车辆240台次，执法人员近1000人次，重点整治“黑车”、非法营运的组织者和牵头者、非法营运中介组织，垄断市场、强迫交易、扰乱市场经营秩序的非法营运团伙;水上交通安全隐患排查(辖区内排棚子渡口)。
重点整治区域：芙蓉南路、劳动西路、解放西路、中南林科大、长沙理工大学周边、新时空大酒店、君逸康年酒店、长沙市三医院、新开铺、大托机场口、中信新城、南郊公园12个区域。■记者 杨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