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站在哪儿，刘敏都是吸引人们目光的焦点，窈窕的身段、美丽的容颜，再加上跳舞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那种优雅、淡然，所有的元素融合在一起，一种叫气质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用长沙话讲就是“很有韵味”。如果不是她身上那身军装在时刻提醒着我们，我们很可能转眼就忘了她那一长串头衔中最引人瞩目的身份——全国最年轻的女少将。
11月2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主任——刘敏教授带着她军艺的学生做客《天天向上》，在褪去叠加在她身上的种种光环后，我们看到的刘敏，是一位用灵魂在跳舞的艺术家，亦是一位严师、慈母、贤妻。她说，“我从小的心愿就是在任何场合，做一个不让人讨厌的好女人。”——这原本很难，可是她做到了。
文/彭斌 张丝雨 图/王翀鹰
【刘敏个人简介】
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主任、教授
全国政协委员
中国文联全委会委员
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国际文化艺术交流中心理事
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理事会理事
北京大学艺术系硕士研究生协会主席
刘敏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当别人都循着读高中、考大学这样的人生轨迹在按部就班地生活时，她却为自己挑选了一条辛苦而又苛刻的道路——跳舞，并以此为自己的终身职业。“我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小孩，成绩也是最好的，当时父母希望我能考大学，但是我却觉得只有舞蹈才能让我浑然忘我地投入到其中，不跳舞我会死！”
舞者：“学跳舞的人要学会跟嘴巴说再见”
1971年，刘敏开始学习舞蹈，芭蕾舞、古典舞、现代舞都有涉猎，还曾专门到美国等地去进修学习舞蹈。“别人都说跳舞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一是身体上的苦，学跳舞的人要学会跟嘴巴说再见，因为要保持身形，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体重稍微有一点增长，就要想办法减肥，否则在舞台上身形就不会好看；其次就是要勤奋，学舞的人每天都要练功，一到有舞蹈节目排练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编排舞蹈、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练习，一整天下来，整个人的体力透支得很严重，非常累。比如我们学生这次获得CCTV舞蹈大赛全场唯一一个满分的《红蓝军》舞蹈，开场动作时，孩子们的头抬多高、什么时候抬头，都是用尺子卡住量好的，这个如果没有长时间的排练，一遍又一遍的相互磨合，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整齐划一的。”
但是，刘敏却从来不跟别人说自己学舞蹈的辛苦，“我从来不跟别人抱怨跳舞有多么地累，多么辛苦，因为我热爱跳舞，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舞蹈事业，这是最幸运的事情了，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再苦再累都是一种享受。你真正融入到舞蹈创作中去了，自然就会忘掉你所受的苦与累，如果一个搞艺术的人还整天计较着自己这样累、那样苦的话，那么她就不可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创作中去，所以你看，搞艺术的人一般都很率性，可能有时候这种率真容易得罪人，但是我不想去改变，艺术家的内心不能失真，只有真才会善良，只有善良才会唯美。别人得罪你可以不说话，但是不能违心去说不想说的话。只有真正是发自内心地去产生美和爱的时候，才能感染到对方，如果虚假的，别人只会觉得起鸡皮疙瘩。”
也许是时刻保持着自己内心的一份坚持，保持着一颗淡泊名利的心，刘敏在舞蹈上取得的荣誉接踵而来，从艺30多年来，她主演过《割不断的琴弦》、《刑场上的婚礼》、《昭君出塞》、《无字碑》、《祥林嫂》、《喊春》、《向天堂的蝴蝶》、《黄河母亲》等独舞、双人舞和舞剧，塑造出了一大批不同时代和性格迥异的舞蹈人物形象。她多次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演出，出访过美国、加拿大、意大利、法国、德国、埃及、日本等40几个国家，为中国舞蹈界在海外赢得了声誉。
1979年，刘敏开始渐渐成名，那时候，在国内还算新鲜事物的外国品牌想找她做代言人，拍挂历，她都婉言谢绝，“我是一个很吝啬自己形象的人，在别人看来可能是矜持，其实我对名与利看得很淡，只关心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记得1986年的时候，一个报纸媒体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怎样看待别人对你的嫉妒与诽谤？我的回答是，别人嫉妒我，说明我刘敏是一个有实力的人，才会被人所嫉妒；别人诽谤我，证明我在生活中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能很自信地活着的女人，一定是她在自信的背后做了大量不为人所知的艰辛地努力。”
严师：“学生们在专业上怕死了我”
要成为军艺的学生，确切地说是成为刘敏的学生，是有很多关卡要过的。首先是学生外在条件的挑选，“舞蹈在所有美的艺术当中是最苛刻的一项艺术，在选学生的时候，要小脸，小长瓜子脸；其次要小头，大头的话就会头重脚轻在舞台上不好看，脖子要修长，四肢一定要修长，我们会有尺子去量，而且有一定比例的，下身要比上身长12厘米以上，膀子打开以后的长度要高出人的身高，这样整个身形才会修长、好看。正步站好后，腿缝不能太大等等，这些都是军艺在挑选学生时的基本条件。” 刘敏介绍道，“其次要有灵性，有些孩子一看肢体动作就很灵活、协调，天生就是个跳舞的好材料。所有的这些基本条件都合格了后，就要看是不是勤奋了。”
中国解放军艺术学院的特殊军事化性质，使得这里的管理制度与其他艺术类院校有很大的不同，“从军艺走出去的学生，首先必须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其次他在舞台上必须是一名合格的舞者，只有这两者都达到了要求，我们才能说他是一名真正的军艺人。”在这里，十多岁的孩子们在通过层层选拔后，进入军艺学习，刚开始的20天便是全军事化管理的“断奶训练”，一切都按照部队标准来执行。
“我们对于学生生活中的管理很严谨，而在艺术天堂里则是非常放任他们去自由发展的。在课堂上，任由学生们天马行空地自由发挥，由他们的灵性所诱发出来的活跃思维往往就在那一刹那产生出了创作的灵感。”刘敏说道，“但是，我是个严格的老师，不仅在自己当舞蹈演员的时候就对自己很苛刻，对学生，我同样严苛，我的学生们都说在专业上怕死我了，因为我在舞蹈教学的任何环节中从不让步，做任何的事情都力求做到完美，我知道完美是一个梦，是一个永远也达不到的梦，但是艺无止境，我们的目标不能降低，只有这样，我们的教学质量才不会降低，你所培养出来的学生才是尖子。”
慈母：“我的学生说，‘刘老师，我们在生活上爱死你了！’”
刘敏的学生很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的照顾，在生活上，刘敏就成了他们的妈妈。她对学生是出了名的好，有些学生可能一年半载见不到家里的亲人，刘敏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什么国外演出机会，总爱把孩子们带在身边，有时候连自己的演出费用都一分不取，全部给了家境困难的学生。在比赛中的一些服装道具，刘敏会出面找老板赞助，尽量缓解学生的经济压力，当她发现有的孩子连吃饭都没有钱的时候，她主动无偿资助他们到毕业。孩子们有什么话也特别愿意跟她说，包括感情上的问题。别的系的学生都特别羡慕，她带的班级总是其乐融融，俨如大家庭一般。“我是一个非常有母性的人，总想关爱每一个人，我希望我的学生都可以在阳光下健康地成长，不受任何外界不良因素的干扰，专心地学习舞蹈，我的学生们都说，刘老师，我们在专业上怕死了你，但是在生活上，我们爱死了你！”的确，刘敏在节目录制现场的一个小细节就感动了我们一把，让我们亲眼见证了她的爱生如子、心细如尘。
节目录制进行时，她的学生准备进行舞蹈表演了，刘敏突然喊了声“暂停”，接着她转过身对栏目组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舞台的地板太滑了，我们学生跳舞的时候会容易受伤，你们可不可以拿些松香过来，让他们擦在鞋上，这样不容易打滑。”于是，节目暂停了好几分钟，为学生们去找松香——正是因为刘敏在生活、工作细节上对学生们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带过的学生在舞台上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这些是老师应该要注意的，也可以说是我们军艺的传统，一到比赛，其他学校的参赛者都开玩笑地说我们军艺的老师对学生简直就是溺爱，端茶倒水，忙前忙后。”他们看到的还只是表面，每次到比赛或者表演的前一天，刘敏就会找一个老中医给孩子们点穴位，“我们经常跳舞的，肌肉就会过度疲劳，疲劳会导致胀气，只有气通了，肢体的经脉才会顺畅，这样才能轻巧地在舞台上展现各种舞蹈技巧，避免发生事故。”
贤妻：“老公到现在连自己穿的衣服尺寸都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刘敏是1975年入伍当的兵，到现在为止已经有34年的军龄了，对于她的年龄，我们不敢妄自下结论，因为她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岁月完全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据说，她保养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自己时刻保有年轻的心态，另外一个便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刘敏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懂得享受的人，在军艺，刘敏有个外号叫“购物狂”。如果是去逛街的话，她可以从早上一直逛到晚上，两只脚可以不停地走，“和刘敏去逛商场，最好不要走在她后面，不然很快就会没有看到人了。”刘敏老师戏谑道。喜欢逛街，她对时尚的定义是，“适合刘敏自己的，才是属于刘敏的时尚。”平常脱下军装的她，喜欢的衣服有四大铁律——“简约时尚、实用温馨”，这曾经让专门给她定制衣服的设计师很是头疼，“设计师当时说，你提出的这八字箴言，恰恰是服装设计最难达到的。”
对于婚姻，刘敏也有自己的准则——“丈夫要宠爱妻子，妻子要体贴丈夫”。“我和我老公有个约定，那就是在对方工作的时候不相互打扰对方，有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在有事，我就知道了，马上会把电话挂掉，他也是一样，有时候我在给学生排舞的时候，他打电话来，我一说在排舞，他就马上知道我这边是个‘张飞’的造型，在雷厉风行地跟学生上课，就会把电话给挂了。我的学生跟我讲，刘老师，您正噼里啪啦地跟我们说舞的时候，突然之间电话一响，您只要语气变得很温柔，我们就知道是您老公打电话来了。”刘敏笑着说道，“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照看着，其实我在生活中是一挺温柔的人，我会做好吃的饭菜、能踩缝纫机做衣服、织毛衣，连家里装修房子的每一个螺丝钉都是我自己去买的，我老公到现在连自己穿的衣服尺寸大小是多少都不知道。”看到刘敏老师脸上幸福的笑容，我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什么才叫真正的贤良淑德。
新壹周
Q & A
Q:选舞蹈苗子的时候您最看中他们的什么品质？
A:灵性。他只要动两下，我就会发现这个孩子有没有灵性，有没有跳舞的潜质。比如有一年，有一个十岁半的小孩，我们就破例收留了他，他就跳了一首《孔雀东南飞》，才跳了两个动作，我们所有人都说，这孩子太会跳舞了，肢体语言特别有灵性，就肯定要了。
Q:您认为军人与舞者两个角色有什么相通之处？
A:不论是做军人，还是做舞者，一定要严谨、有韧性。我经常教育我的学生，人的能力和能量都是有限的，所以你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贪，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先秤秤自己的能力，如果成功不是百分之百，甚至是百分之两百的话，我是不会去做的。一旦下定了决心，要成功，就一定要学会坚持与计划。
Q:您喜欢看什么样的演出？
A:所有的好的演出我都会看，不分任何形式，戏曲、舞蹈、音乐、话剧，电影是很爱看，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走进电影院去看，我会买一盆爆米花，一瓶水，那就是我的一顿饭了，因为热量还挺高的，为了保持体重，不能多吃。
Q:你认为如果你既不是一名女将军，又不是一个舞蹈艺术家，你最大的魅力在何处？
A:我自己从来不敢想象如果不跳舞将会去做什么，不过，我从小给自己定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就是做一个任何场合都不让人讨厌的好女人。别看这样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要做起来其实很难的。
Q:军艺的学生日常生活有什么特殊的？
A:在军艺的孩子，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叠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而且，女生头发不能披头散发地齐耳，要扎起来，男生不能留鬓角，大家都不能留长指甲。初中部的小孩子不能带手机，这是为了让小孩子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学生出门要有请假条，注明申请理由，如果出去买东西回来要检查买了什么，不准有黄色录像、刊物和发胖食品；家里给的钱全交给班主任，每人办一张卡，让孩子们养成记账的习惯。过生日也不让出校门，照顾贫富差距，让学生们生活在一个平等的环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