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白鹤像极了水墨画
“飞向北极”报道团启程第二天,去往湘阴横岭湖与沅江明朗山
3月14日,湘阴横岭湖省级自然保护区,“飞向北极——跟着候鸟去迁徙”大型融媒体报道团为了拍摄候鸟徒步4.5公里。组图/记者杨旭
益阳南洞庭湖自然保护区明朗山岛,一百多岁的杜梨树开满洁白小花。
湘阴横岭湖省级自然保护区,专家正在拍摄绿头鸭和斑嘴鸭。
3月14日,湘阴横岭湖省级自然保护区,三只白鹤在天空翱翔。
矮围拆去,水乡风光重现,一群群鸟中稀客重归横岭湖;止猎退捕,渔民上岸安置,明朗山上小天鹅低头觅食……当人们把大自然还给鸟儿,才算是真正给了它们生命。
潇湘晨报记者 章杨梓昕 曾羽璇 岳阳报道
晨光熹微。3月14日早上7点,由潇湘晨报与阿里巴巴公益联合发起的“飞向北极——跟着候鸟去迁徙”活动的大型融媒体报道团踏上了第二天的旅途。
这天,报道团继续环洞庭湖的旅程,从屈原管理区出发,前往湘阴横岭湖省级自然保护区的慈场湖,以及沅江的明朗山,寻找候鸟的痕迹。
横岭湖
白鹤带着幼鸟在水域边觅食
横岭湖省级自然保护区阳雀潭管理站里,还没遇上鸟儿,报道团先见到了“湖里精”——保护区管委会副主任夏玮。
“湖里精”这个外号由何而来?“因为他在湖里混了几十年,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随队专家周自然告诉记者。
“这个时候的青山岛已经没有什么鸟了。”没等记者对他抛出的这个坏消息感到气馁,夏玮话锋一转,指出一条明路,“我介绍你们去慈场湖,那里的鸟更多,但先要坐船半小时,再走路一小时,才能看到鸟。”
所谓慈场湖,则是从管理站乘船,沿着湘江向北行驶大约5公里后,位于左手边的一处洲滩,是除了青山岛外的一处位于横岭湖的观鸟点。枯水期的慈场湖,更像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
甫一登岛,迎面而来的便是连绵苍翠的绿色草海,在江风的吹拂下起起伏伏。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大家一脚深一脚浅,在草海中寻路前行。
“看,白鹤!”不知走了多久,周自然放下望远镜,提着设备加快了步伐。
“在横岭湖越冬的白鹤在200只左右,(没想到)这次我(一下就)看到了19只。”他惊喜不已。
原来,白鹤比较孤僻,往往以家庭为单位活动。就算是集群,也看得出都是三三两两地站着。于是,也有人吐槽它们“只跟一个被窝的玩”。
在周自然的镜头里,记者看到,白鹤果然以家为单位,带着亚成鸟在水域边觅食。
“未成年的白鹤羽毛为棕黄色,这就是‘黄鹤’说法的来由。”周自然说,“古人还把白鹤称为‘黑袖鹤’,因为它们站立时将黑色羽毛的翅尖羽藏在下面,飞行时才会展露出来。”
澄澈天幕上,飞翔的白鹤身姿绰约,像极了一幅完美的水墨画。一群见多识广的黄牛漫不经心地抬眼瞟了一眼这群旅者,浅滩上,灰鹤、白琵鹭、翘鼻麻鸭、绿翅鸭仍在悠闲觅食,没有迁徙迹象。
拆完矮围那年迎回4000多只小天鹅
五年前,横岭湖是另一番景象。
那时,人们围湖捕鱼,与水争利。无节制的捕捞与狩猎一度让这里杂乱不堪。
而今,八百里洞庭重现浩浩汤汤、郁郁青青,重迎百鸟争喧的壮观与奇妙。
横岭湖华丽转身背后,是当地的铁腕治理。2018年,横岭湖花了半年时间,拆除大量矮围。旖旎的水乡风光,得以重现。
“拆完之后,那年冬天,我们就迎来了4000多只小天鹅。”夏玮是此事的亲历者,“候鸟是趋利避害的,环境好了,它们才会来。”
2021年2月,青山岛还迎来了一群“稀客”——11只头顶朋克“发型”,身披鳞纹“背心”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中华秋沙鸭。当时的报道里这样写道:“这是近20年来湘阴县首次监测到的中华秋沙鸭活体”。
“中华秋沙鸭有‘鸟中大熊猫’之称,我还是20多年前捡到一只死的。”说到这里,夏玮略显激动。要知道,在那年之前,湘阴还是在2001年才发现一只中华秋沙鸭死体,人们将其制成标本陈列于东洞庭湖保护区。
今年2月下旬,喜讯再次传来——横岭湖第一次监测到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斑头秋沙鸭。
“是15只的一个集群,我们拿单筒望远镜反复确认了。”夏玮说,“在去年12月,我们还监测到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卷羽鹈鹕,这都是之前没在横岭湖发现过的鸟类。”
自横岭湖生态环境日益向好以来,慕名而来观鸟的人越来越多。对此,横岭湖严格控制观光人数,做到了保护区内没有生产经营活动。
“核心区、缓冲区基本上实现了无人类活动。”夏玮说。
人退一步,候鸟就更进一步。距离人500米的浅滩上,一群黑色的鸬鹚和一群白琵鹭一起站着,这个画面既有趣又和谐:黑色的鸬鹚呆呆地仰着头,比起白琵鹭来显得格外精神;白色的白琵鹭都把脖子藏在羽毛下,站着休息的它们硬生生把自己拗到了与鸬鹚同一个高度;在两群鸟之间,一只苍鹭伸着脖子站着,不知道是在观察水下待捕的食物,还是在聆听天上同类的呼唤。
明朗山
曾经的捕鸟人如今变身护鸟人
沿着宽阔的水域一路向南,报道团登上了当天第二站——洞庭湖上的一座孤岛明朗山。
这里,是南洞庭湖东南部的天然岛屿,也是候鸟喜亲近的栖息地之一。
报道团见到明朗山候鸟保护站义务护鸟员赵迪飞时,他正在岛上一棵巨大的开满白色小花的杜梨树下,架着高倍单筒望远镜观鸟。
赵迪飞今年58岁,这棵杜梨树113岁,而他打小生活的这座小岛,仅靠水路与外界相连。过去许多年里,岛民以捕猎为生,夏季捕鱼、冬季捕鸟,一代又一代被这一方水域供养着。
2010年,报道团中的《湖南鸟类图鉴》作者、沅江市环保志愿者协会会长李剑志来此观测候鸟时,呼吁村民停止猎杀,还候鸟一个温暖的家。这番话,让赵迪飞颇有感触。此后,他成了一名护鸟人士,加入了当地的志愿者协会。2014年,沅江市林业局在岛上设立候鸟保护站后,赵迪飞便当仁不让地成了站里的义务护鸟员,宣传湿地保护工作。
但很快,赵迪飞也许要离开明朗山了。
2020年,沅江市全面实施禁捕退捕。明朗山上80多户渔民,全部要从岛上撤出,上岸安置。赵迪飞是首批响应搬迁的渔民之一。
如今的明朗山,80%的原住民已经迁出。赵迪飞申请住在保护站里,日夜守护着这个小岛。每一天,他在望远镜里观测着,水面上又来了哪些新“客人”,再把观察到的鸟类品种、数量、活动情况一一记录下来,供上级部门及学者专家核对。
“以后,明朗山就不会有人的活动痕迹了。这样也好,把这片家园还给鸟。”赵迪飞说。
浅滩偶遇三只乳白色的小天鹅
往湖边走去,十多头野水牛正摇头晃脑地在水中“泡澡”。瞧见生人接近,野水牛也并不害怕,只抬眼皮盯了一会儿,继续和同伴戏水。
“有小天鹅!三点钟方向。”眼尖的赵迪飞提示,五六百米外的浅滩上,有三只乳白色的小天鹅正在低头觅食。
3月14日这天,报道团跟踪的小天鹅“晨晨”信号已出现在包头。想到几天前“晨晨”也许还曾与这群小天鹅在南洞庭湖“会过面”,众人觉得亲切不已。“也许它们还舍不得离开洞庭湖,想多留一会儿呢!”看着这群似乎还没有北迁打算的小天鹅,有人说。
作为曾登上过明朗山三四次的人,湖南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原总工程师姚毅高兴地为鸟儿选择和留恋这里想到了理由:“这次过来,感觉景观和植被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为痕迹减少了很多。”
不过,小天鹅还会在洞庭湖待多久呢?姚毅认为还是得看天气情况。
“现在正是候鸟养精蓄锐、准备迁徙的时候。如果晴天一直持续下去,它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姚毅说,遇上雨天,鸟儿和人一样活跃度不高。一般情况下,鸟儿会选择一个晴好天气,最好还得有南风,借着风力完成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选择千里之外的下一个栖息地继续休整。
如今,每年10月,大批的小天鹅“组团”来到洞庭湖越冬,并在来年3月陆续离开。有数据统计,2021年1月,洞庭湖区域内的越冬天鹅超过了9000只,为历史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