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巫鸿

2021-04-09 10:50:12 [来源:华声在线] [编辑:欧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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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岩

巫鸿先生著述总量大,涵盖范围广,从史前一直延续到中国当代实验艺术。这套文集只是较为全面地汇集了他已有的中国古代美术史研究的论文和讲话稿,并不包括近代至当代的部分。这样选择,所设定的主要读者是兴趣集中于古代美术的朋友们。

出版者命我为这套文集写一点文字。借此机会,我谈一下对巫先生著述的“阅读史”和体会。

第一次读到巫先生的文章时,我还在读大学。大约在1986年前后,先师刘敦愿命我研读《一组早期的玉石雕刻》一文。我在对这篇文章充满兴趣的同时,也很惊异作者如何收集到如此宏富的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材料。其实,巫先生写这篇文章时,还只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在读的硕士生。

第二次读到巫先生的文字,是《武梁祠》的英文版。1994年,纽约大学博士候选人唐琪女士到山东收集资料,将这本书赠我。夏天,我随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吴文祺老师参加沂南北寨汉墓的第二次发掘,晚饭后,躲在营地的蚊帐中读《武梁祠》,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1996年10月,在汪悦进的帮助下,我到芝加哥大学做访问学者。悦进兄是巫先生弟子,二人年龄相差十多岁,悦进兄按照美国习惯径称他“巫鸿”。我想了想,还是称他“巫先生”。

在芝大的五个多月,我一边听巫先生的课,一边尽可能地找来他已发表的文字进行研读,收获颇丰。重读《武梁祠》,我时时联想到1984年我考取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后所听的第一堂课,即张光直教授的讲座《聚落形态》。巫先生是张光直在中国大陆招收的第一个学生,《武梁祠》便是在其博士论文基础上修改而成的。巫先生整体解读武梁祠的方法虽不能简单地说直接来源于聚落形态理论,但显然与这类理论相一致。此外,从中也不难看到当时在西方仍然盛行的结构主义以及新艺术史潮流的影响。

1997年,我与王睿君计划编辑一部巫先生的论文集,汇集到约30篇文章,其中还不包括他关于卷轴画和当代艺术研究的成果。在多位朋友的齐心努力下,这些论文被译为中文,2005年以《礼仪中的美术——巫鸿中国古代美术史文编》为题出版,受到国内读者热情的欢迎。巫先生的研究不局限于传统的分类方式,《礼仪中的美术》所收录的文章,显示出他力求突破既有的研究范畴,在方法和理论上寻求创新,其目的在于多角度展现中国艺术的丰富、复杂与变化。

阅读巫先生关于古代的著述,难以完全绕开他对当代的研究。1997年,巫先生在芝加哥大学斯马特美术馆筹备了第一个中国实验艺术展览。我在回国之前,看到了他为这个展览编写的图录《瞬间:20世纪末的中国实验艺术》样书。此后,巫先生作为策展人,在中国和其他国家举办了大量实验艺术的展览。近年来,他在当代艺术方面的著述甚至多于古代部分。

巫先生对于不同课题的研究往往彼此交叉进行,写作方式十分多样。例如,他当年在哈佛就职的学术演讲便谈到屏风在中国绘画史中的意义;在《中国古代艺术与建筑中的“纪念碑性”》一书杀青不久,他就完成了《重屏》这部讨论中国绘画的著作;几乎与此同时,他又开始筹划实验艺术的展览。在这种高效的、齐头并进的方式中,各个看似迥然不同的课题彼此激发,波澜壮阔。

巫先生是一位极为勤勉的学者,同时又有着多方面的行动力。除了作为一位策展人活跃在当今国际艺术领域,他还花费了大量心力推动中国与国际美术史界的交流。

巫先生已过了70岁,但仍像年轻人一样精力旺盛,在学术上仍充满朝气。

“但开风气不为师”,这是巫鸿先生最为赞赏的诗句。他的文字意义不在于提供一种或几种模板,而在于为未来的中国美术史研究开辟了巨大的空间。

(《无形之神——巫鸿美术史文集》[美]巫鸿著 郑岩编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此文为该书序言,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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