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与世情》立封
书签
芥末嘟嘟
用十年砍柴的话来说,《家国与世情:晚清历史的侧影》是一本无意中写出来的书。
因为父母亲多年患病并接踵而逝,使得他在过去的十年内必须多次返乡看顾,这些年里每年要回湖南六七次。从十八岁负笈北上,离乡三十年间,在与故乡关联最为紧密的这十年,十年砍柴开始有意识地留意乡邦文献,关注湖湘近世人物,撰写一些解读湖湘人物和湖湘文化的文章。
近代湖湘人才辈出、蔚为大观,必须放在整个中国社会数千年之大变局的历史背景下来考察。十年砍柴意识到,仅囿于湖南一隅,是看不清庐山真面目的。在他看来,湖南曾经属三面环山、北当大湖的闭塞之地,近世能成为对整个中国乃至世界发生深刻影响的省份,举世瞩目的政治、军事、文化人物如井喷泉涌。有其时代之因缘,如俗话所言“时势造英雄”,他们搭上了历史的便车。湘籍前辈学人雷颐先生在序言中说:诚如他所说,曾国藩、李鸿章以及左宗棠、张之洞等人,是在帝国应对世界之大变局全面失败中总结教训,并一点点适应的。尽管他们受的是传统的儒家教育,但他们不保守、不僵化,心胸开阔,善于学习。在镇压太平军中,他们先从军事技术上向西方学习,办军械厂,从而开启了“洋务运动”的帷幕。正是在与洋人打交道中,曾国藩、李鸿章逐渐了解并尊重当时通行的国际外交准则,痛苦、艰难地走向世界。
然而在同样的历史机遇面前,有人脱颖而出,有人寂寂无名,有人半道折翼,除了才华、能力的差别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之手,十年砍柴以为,一个人能否将自己的人际关系转化为助力至关重要。马克思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人不可能凭空长大,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成功,他是在自己所处的人际网络中一点点前行,寻求突破的。
基于这样的认识,十年砍柴在阅读晚清湖湘人物的史料时,喜欢以人际关系为切入点去观察、分析,进而从湖湘旁及其他地区的人物,挖掘和梳理他们的一辈子从家族到江湖,从本土到外地,对其影响最大的社会关系是什么。譬如曾国藩,影响其一生重要的人际关系,首先是他通过科考成为进士,并选为翰林庶吉士,进入清帝国最精英的社交圈子里——他的座师是道光朝政坛第一大佬穆彰阿,他在诗酒征逐中结识的都是大清官场的重量级人物或“潜力股”;而在与太平军交战处于焦灼期时他苦苦支撑中,其九弟曾国荃出山募兵,急兄弟之难,曾国荃的“吉字营”成为他后来最为倚仗的嫡系力量。再如李鸿章,他能考中进士、入翰林院是他人生极为重要的起点;而因为他父亲与曾国藩是会试同年,他得以拜曾国藩为师,为后来的功业埋下重要的伏笔;当他遭遇人生低谷、彷徨苦闷时,已经为曾国藩的湘军办理几年后勤的大哥李瀚章及时点拨,为其指明道。
杰出的人物或者位高权重者,他们不仅仅活在世情之中,其行为对国家、对社会、对时代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不管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他们的言行,与家国之祸福大有关系,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身上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谭嗣同、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胡林翼、彭玉麟、刘坤一、刘锦棠、刘铭传这类人物自不必说,即使在高层政治角逐中因为私情而做出了颇受非议举动的大僚,如身为帝师的翁同龢,其基本底色是大清的忠臣,主观上希望国家强盛,摆脱内忧外患。包括一些触发“庚子之祸”的守旧派大臣,如徐桐、刚毅、赵舒翘、毓贤等人,他们的下场很惨,他们的认知和行为现在看来很可笑、可恨,而在当时他们何尝不自认是为了江山社稷那样做,内心充满着道义优越感。
对于自己的新作,十年砍柴表示:我不是在写历史类专业文章,所以不关心自己那些想法有无学术价值,也不想迎合眼下自媒体读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潮。这些写作,确切地说是一个中年文史爱好者的内心自我观照。人年少时多喜欢读诗歌和小说,因为诗是情感最直观的表达方式,小说的情节曲折生动,而读史是需要有一定人生阅历的。同样的一位历史人物和一个历史事件,少年时和中年时去看,感受是很不一样的。到中年后,有着较为丰富的人生经历,见过许多事,结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对历史人物和事件方才有一份从容与冷静的态度,才能理解一个历史人物所处时代的种种复杂性,如品一杯茶,几道冲泡,其浓淡与悠远,需要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