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江豚的微笑
南洞庭湖白沙长河水域近30年来重现江豚;志愿者洞庭湖边日夜守护江豚9年
2月11日，沅江市南洞庭湖白沙长河水域，浮出水面的江豚。图/李剑志
老一辈洞庭湖人回忆，小时候大人为了不让小孩靠近水边，就会说水里有种怪兽叫“江猪子”，会把小孩叼走。
小孩听了害怕，甚至衍生出了“江猪子抓人”的追逐游戏，后来才知道口口相传的怪兽“江猪子”就是江豚。还因为酷似在微笑的吻部被称为“长江中的微笑天使”。
数十年前，洞庭湖边的居民们看到成群结队的江豚时，也许很难想象，这些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再见面又是数十年之后了。
潇湘晨报记者 易思含长沙报道
2月11日上午，沅江市环保志愿者在南洞庭湖白沙长河水域巡河时，发现江豚在水中时隐时现，这是该水域近30年来重新出现江豚。
“那不那不，看、看，江豚就在那边!”
一位家住洞庭湖边的村民最先发现了南洞庭湖里的江豚。
“四五头呢!白沙长河30年后终于又重新出现江豚了!”沅江市环保志愿者协会会长李剑志赶紧回到车里拿出照相机。
“刚想记录，江豚就不见了。”李剑志心里一紧。
“还好只等了一个小时，不算太久，这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现在已经留在我的相机里了。”李剑志说，再见到它们，还是那么可爱。
它们到南洞庭湖要花整整三天
以前难在南洞庭湖看到江豚，那是因为它每次出现，都需要闯过重重关卡。
李剑志回忆说，江豚要来到上游，主要有三条线路：北线从漉湖沿草尾河，中线从下塞湖沿黄土包河，南线是从横岭湖经万子湖到白沙长河。
“它从东洞庭湖来到南洞庭湖，要花整整三天的时间。”
他说，水域长，江豚花费的时间久。并且这一路，随时需要应对各种风险和挑战。
迷魂阵就是其中之一。迷魂阵是由大量的楠竹和尼龙网构成的，这是渔民为了获取暴利，私自瓜分洞庭湖湿地的一种生产方式。每年春天涨水，就会把湖中的迷魂阵淹没，野生鱼到这时候就会涌入迷魂阵，这时候，渔民每天都会取一次迷魂阵中的网兜，从中取鱼。
“造纸厂造成环境污染，电打鱼、迷魂阵、挖沙船，给江豚的生存设置了重重关卡，洞庭湖水质被污染了，我听到的江豚声音也越来越少。”
李剑志说，江豚的可爱笑容再次浮现在南洞庭湖，这是多年来南洞庭湖的治理成果，水质好了，江豚的生存空间恢复了，也说明人心底里那份对江豚的关心得以传承。
以前江豚成群结队跟在船后面
对老一辈洞庭湖人来说，江豚是整个儿时的记忆，对江豚这份守护的传承，是后代和江豚互动的方式，感情不同，但守护的力量同样坚实。
“妈妈，妈妈!你看!那里是两头江豚!”今年50岁的苏满意于五年前，和女儿一同加入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
在五年的志愿者时间里，女儿看到了妈妈在她小时候就经常提起的“江猪子”。
“当她终于见到江豚时，特别特别开心，大喊着叫我，让我出来一起看。”
苏满意依然能记得儿时的洞庭湖“湖面一眼望不到边，父辈说，有时候在湖里，江豚能把行船顶翻，有时候江豚也会成群结队地跟在行船后面追呀跳呀，那时候，江豚一点都不怕人。”
女儿从小就听我和江豚的故事，虽然那时候她并没有见过，但是她每次听我说起江豚，都很开心。她加入协会，和志愿者们一起参与保护江豚，见到江豚的次数就多了，她说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我今年14岁，江豚的一张笑脸，能很快治愈人心，每次参与活动，我都很开心。”
苏满意有写日记的习惯，从最初加入保护协会开始，她就有记录日记的习惯。里面有她和志愿者一起参加的活动，救助的江豚，有时，她也会记录上自己女儿参与活动后的感受。
在志愿者日记中，最让苏满意难受的，是一头被人为伤害致死的江豚。
“2019年11月7日，听别人说又死了一头江豚，我跑到桥下去看，这只江豚为成年雄性，已轻度腐烂，体重为40.5公斤，体长1.37米，体表有轻度擦痕，尾鳍用尼龙绳捆绑并吊有红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苏满意说，“从小就是江豚陪着我长大的，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它，但这份喜爱已经扎根在心底了，有种看到伙伴离开了的感觉，很难受。”
做志愿者期间，苏满意母女对江豚的感情也越发深厚，苏满意说，想一直守护江豚，要和女儿一起见到更多江豚的“微笑”。
多年的守护终于有了成效
能看到更多江豚的“微笑”，这是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会长徐亚平和市民志愿者徐亚波的愿望。
“从2011年开始，我们开始守护江豚。”徐亚平说，上世纪90年代，东洞庭湖岳阳北门渡口往来的市民，天天可以看到江豚，成群结队追着船尾的浪花跑，但是没想到那时候的常态，到现在竟然成了记忆。守护湿地生态环境，也是守护我们的记忆。
他说，2012年前，洞庭湖到处都是迷魂阵、矮围、滚钩，甚至还有海网捕鱼。由于执法部门依法打击非法捕鱼，部分渔民总是在半夜或凌晨出动电鱼，所以，守护江豚不分白天黑夜，尤其是晚上，更得加倍小心。
徐亚波是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市民志愿者。一壶水、一件雨衣、一把干粮、一个背包、一个手电筒，陪着徐亚波在洞庭湖边守护江豚九年。
到了晚上，他经常蹲守在洞庭湖中央，等到有渔船，撒下网，捞上鱼，他和其他工作人员就立马行动“抓现行”。
他回忆，有年深冬，他和其他工作人员，在洞庭湖中央蹲守了很久。看到不远处的两艘渔船正在进行非法捕捞。他的船离对方的渔船有一定距离，但徐亚波还是清晰地认出了他们手中那张100米长的大网，“那是用来电鱼的。”
“我们过去了，和对方说明情况，然后拍照，留下证据，但是我们没有执法权。”他们发现非法捕捞船只，只能口头劝阻，然后举报，等待相关的工作人员来查处。
经过协会巡逻队员的长期坚守，昼夜巡查，并向环湖各县渔政举报，加强了联动与协作，现在，电鱼行为得到了极大的遏止。
他说，现在，洞庭湖的生态环境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