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看到干民力无穷
——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启示录(上)
2月18日，空中俯瞰位于群山之巅的花垣县双龙镇十八洞村。
湖南日报记者 童迪 摄
■编者按
2013年11月3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花垣县双龙镇十八洞村，首次提出“精准扶贫”重要思想。此后，花垣县委精准扶贫工作队进驻十八洞村，带领群众苦干实干，取得了深度贫困村脱贫攻坚战的重大进展。春节过后，湖南日报派出报道小组，深入十八洞村采访，剖析苗寨巨变原因，总结精准扶贫经验，提炼十八洞精神。今天起连续推出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湖南日报记者 柳德新 曾楚禹 彭业忠 通讯员 龙艾青
今年春节期间，每天数万名游客来到十八洞村，让交通一时拥堵。村民们纷纷戴上红袖章，自发疏导交通，引导游客。游客吴世武的小车后轮掉进沟里，10多名村民合力把车抬上来 。吴世武掏钱想表示感谢，村民们连连摇头。
十八洞村，这个深度贫困村、矛盾多发村，如今不仅天更蓝了、山更绿了、水更清了，而且人更美了、心更齐了、情更浓了。
有限投入下的变化，是村民由“看”到“干”的角色转换，并由此生发出脱贫攻坚的无穷动力。
唤起精气神，破除“等靠要”——
“带了人，没带钱”
十八洞村由飞虫村和竹子村合并而成，因为村里有十八个溶洞，而以十八洞作为新的村名。全村225户939人，6个村民小组分散在4个自然寨。寨与寨之间，村民们各有“算盘”，村合心不合，经常扯皮打架。
2014年1月23日，花垣县委驻十八洞村精准扶贫工作队进驻的第一天，就遭遇“下马威”：因为修机耕道占用自家农田，4组村民施长寿和两个儿子分别拿着柴刀、钢棍，阻止施工。其他村民纷纷涌上前，准备强行把他们拖走，“械斗”一触即发。工作队队长龙秀林赶来，问施长寿到底有什么要求。施长寿担心：修机耕道，最先占用他家农田。如果后面的村民不同意，导致机耕道修不成，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经询问，其他村民都表态支持修机耕道。龙秀林当场起草协议，被占用农田的村民们一个个签字画押，让施长寿吃下“定心丸”，顺利化解“阻工风波”。
进村后，有村民直接问工作队队长龙秀林：“这次带了多少钱来?”“带了人，没带钱！”龙秀林斩钉截铁地说。此前，也曾有工作队来扶贫，主要是送钱送物。工作队一走，村民们又陷入了贫困。没看到真金白银，不少村民冷嘲热讽，工作队连动员会也没开成。
龙秀林意识到这是块真正的“硬骨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如果不唤起贫困群众的精气神，光靠干部唱“独角戏”，将是死路一条。扶贫先扶志，必须破除贫困群众“等靠要”思想!
工作队和村支两委从集体活动入手：过苗年、办画展、搞晚会……每次都刻意打破村寨界限，拉近村民心理距离。他们还想了个“绝招”：实行“思想道德星级化管理”。从“发展致富产业、支持公益事业”等方面，让村民互相评议、打分。根据评议结果，村里给每家每户贴上星级牌，得分最高的是五颗星。
村民施六金因为不准将电杆架在自己田里，在评议时得分倒数第一。40多岁的施六金，因为穷一直打光棍。“只有两颗星，还让不让我讨老婆?”感到有压力的施六金，悄悄把星级牌撕掉。
通过星级评比，说风凉话的村民渐渐少了，主动参与公益事业的村民多了。工作队因势利导，虚实结合，投入少量资金，鼓励群众自己动手，开展“五改”(改水、改厨、改浴 、改厕、民居改造)，村容村貌一天天变美。
干部带头干，让贫困群众心热起来——
“有钱没钱，大干3年”
精准扶贫，要求改“大水漫灌”为“滴灌”“喷灌”。工作队和村支两委干部就是“滴灌”“喷灌”的管道。如果管道渗水，将无水可灌。
2014年上半年，十八洞村村支两委换届，村里能人踊跃竞选。施进兰放弃每月6000元的打工收入，回家竞选村主任。在就职演说时，他向乡亲们立下誓言：“有钱没钱，大干3年!”
龙书伍夫妇在迪拜打工，年纯收入达15万元以上。“总书记都这么关心十八洞村，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建设好家乡?”他说服妻子一起回国，在换届时被选为村会计。
换届后的村支两委6大主干，平均年龄40岁，年富力强。但还是有几个村民贴出大字报，说村干部贪污扶贫款，扬言要曝光。第一支书施金通主动请来电视台记者调查，公布各种账目，消除了村民的误会。
在换届时，十八洞村还创新配备了9名“后备干部”——主干助理，协助村干部开展工作。村支书助理杨斌，经常协助调解纠纷；村主任助理孔铭英，担任义务解说员和宣传员，向游客讲起总书记到她家的故事，推介十八洞村……
工作队5名队员，变“驻村”为“住村”，几乎没有周末。2月18日，队长龙秀林应邀到邻村传授精准扶贫经验，一上车就睡着了。县委宣传部干部石林荣与他同车，不禁发微信“朋友圈”感慨：“他太累了!两年间，满头青丝已如雪。”记者见到龙秀林时，他一双解放鞋，头发几近全白。今年春节，游客太多，他大年初一就到了村里。工作队副队长吴式文，也仅在初一去了一趟岳母娘家。
干部干在实处，群众看在眼里，心也慢慢热起来了。贫困村民龙元满、施玉香包括此前阻工的施长寿等人，说起工作队和村干部，都竖起大拇指点赞。工作队、村支两委趁热打铁，变“干部干、群众看”为“干部群众一起干”：调动留守妇女的力量，成立苗绣专业合作社，让她们在家里创业；调动青年人的力量，成立十八洞青年民兵突击队，负责村里各项建设的重点、难点工作；调动留守老人的积极性，为他们解决具体困难，赢得他们支持。
劲往一处使，让贫困群众行动起来——
“以前要我干，现在我要干”
3公里村道拓宽硬化，房前屋后青石板改造，农网改造，3000米水渠建设，自来水入户入厨，开发千亩狝猴桃基地，发展养猪、养牛、养羊等养殖业，建设梨子寨停车场、公厕、成富家观景台、一期游步道……短短两年间，十八洞村的变化翻天覆地!
“投入有限，民力无穷!”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州委书记叶红专说，脱贫致富终究要靠贫困群众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实现。正是激发了内生动力，贫困群众才有了紧迫感和荣誉感，形成了脱贫攻坚的合力。
此前星级评议垫底的施六金，经工作队介绍到外地打工后，长了见识，“换了脑筋”。村里修建停车坪，要占他家一亩多地，他一分补偿都没要。2月18日，记者到十八个溶洞探险，施六金喊上另外两名村民，自告奋勇当向导，“媒体多宣传，旅游才会旺！今年，我要评五颗星，还要讨老婆呢!”
春风吹拂，十八洞村景美人更美：央视航拍设备摔落深山，龙玉菊等20多名村民自发进山寻找；农网改造施工时，涟源籍民工肖磊触电晕倒，杨进昌等多名村民在不知高压线是否断电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救人；90后青年龙兴刚，在火车即将轧过的一刹那，从铁轨上勇救同伴；龙拔二、杨秀富等贫困村民拾金不昧……
今年春节前，很多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家，亲眼看到十八洞村的变化，纷纷留在村里发展。施六金说：“以前要我干，现在我要干！”春节游客太多，很多年轻人主动建议，要另外选址扩建停车场、游步道。工作队、村支两委欣然采纳意见，2月17日就开会部署相关事宜，新的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投入有限，民力无穷；自力更生，建设家园”，在脱贫攻坚战中凝聚的十八洞精神，让十八洞苗寨散发出无穷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