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历时十八年的大创展,以“百手联弹”为名,在“新湖南”客户端隆重推出。
“百手联弹”是作家叶梦与百余名艺术家的联合“演出”。参与艺术家阵容庞大,有连环画大家贺友直、漫画家方成以及诗人彭燕郊等。
“百手联弹”系列推出后,在读者中引起热烈反响:“风格各异的画家,在叶梦的笔下都显示出最为独特的一面,个性张扬,百人百面。”“看似简单勾勒,其实有大匠心。”“自画像,才是艺术家内心真实的自己。在叶梦的笔下,我们看见了艺术家的多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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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占岩和他的画
文/叶梦
梁占岩自画像
透过他的眉眼,可以直接抵达他的内心。我见到梁占岩的那一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有的人,只需看一眼,基本上就可以掂出这个人的心灵的重量。我喜欢和本色的人来往,和纯粹的人目光对视。
梁占岩大眉大眼有燕赵侠士的身胚,一脸忠厚,属于中国男子的形象样本。在京城的中国画最高研究机构做专业画家的梁占岩,竟然有着的一种宁静和恬淡,有一种与当下这个喧嚣的世界保持距离的干净。
2003年元月的一天,纪京宁领着我和王彦萍造访中国画研究院梁占岩画室,那天是周日,研究院的楼道里静悄悄的。这个紧靠北京西三环边的的不太大的画室,竟然显得那么安静,就像一个远离尘嚣的净土,梁占岩沉溺在他的笔墨世界里,我们的来访显然打断了他的正在进行的创作。
看他画画,感觉他是那么投入,古典的没骨人物,只见彩墨翻飞,我们在说话之间,他的两个古典人物已经跃然纸上了。快要画完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说:“不错!”他对自己的画很满意。
梁占岩作品
梁占岩笔下的水墨人物,看得出他技巧的熟练,笔触的随意,创造的神气。
读梁占岩的画,使我想起莫言的《檀香刑》。这部作品要表达的精神和梁占岩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梁占岩喜欢的小说是《百年孤独》。他笔下的人物,不论是古典的还是现代的,也是表现一种强悍的生命力,那些人物都好像是泥土里冒出来的,带有一种生命的原力。他们是孤独的,他们的心灵的悲戚或者欣喜,都给我传达一种苍渺远的意境。
我注意看梁占岩笔下的人物的眼睛,看似粗犷的写意与笔墨结构的人物。他们的眼睛都不一样,所有的鲜活都由极为简洁的笔墨和线条来组成,并且表现得如此入骨。我甚至感觉,我在看画的时候,画面的人物总是在注视着我。甚至我能够从每一个人物的眼睛里读出他们的心灵。即使梁占岩画里的动物,我也感觉它们在看着我,这个时候我会有一种警觉,甚至有有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些动物,不论羊、牛或者狐狸都像人,它们的眼睛几乎是可以和人类交流的。
梁占岩厉害!这一招是很多画家所没有的。他笔下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灵魂,都活了,永远地活在宣纸上了,这就是一个艺术家和画匠的区别。
梁占岩作品
我想:梁占岩对于这些人物是倾注了自己的感情的,他和他们之间已经是心灵相通,所以,他笔下的人物不是唯美的。唯美的表现很容易走入一个模式,只有用心体验的人物才会有长久的艺术生命力。才会有永久的打动人心灵的艺术感染力。
不论梁占岩画的矿工还是农民,他完全是用自己创造的笔墨语言,他构图之奇,完全超越了传统,想像的恣肆,笔墨的张力,显示了东方艺术最擅长的抽象与概括的能力。他的构图违逆了真实的空间,他的想像打破了一切常规。笔墨的大胆,叫人惊叹!
他在《轮回》中给我们留下的那种空间的关系,那些匍匐在朝圣路上的人,以及暗示轮回的由交错回路编织的空间,构图之奇!颇具大师的气象!
我想:也许,梁占岩的骨子里是悲凉的。他对生命的关注,表现他在他所有的画的题材里面。把他的所有作品(包括产生很大影响的连环画《老井》)也都加在一起,他塑造的众多的人物,加起来,就像一部史诗般的中国人物长卷,也同时是一个艺术家的心灵史连载。
梁占岩作品
梁占岩无疑是述说体验与描述心灵的高手。画家营造的画面很多属于心灵体验的场景。这些场景竟然与我的梦境暗合。我看到《逝梦》《沉寂》《浮图》《梦影》这些画面的时候,我有心惊的感觉。这些作品,注重心灵,服从主观的感觉。作品具有的精神品格就更加突出。
梁占岩表现北方农民的作品,特别厚重,有泥土的气息,那些人物仿佛长到他的骨子里了,表现农民群像的《北方》《红船》,人物和场景浑然一体,表现一种气势。
他还有一部分表现农村的题材的作品,也许我更加喜欢,比如有他童年记忆的作品《幻路》,这个画面再现了画家铭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场景,黑夜里牵着牛,背犁的农民的背影,牛的一只眼睛,在昏朦的月光下发白的土路和发暗的脚迹,在黑暗中间想像的狐狸的幻影。这幅画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夜晚的农村场景的神秘、虚幻的体验跃然纸上。我想:没有童年生活体验的人就很难有这样的笔墨。梁占岩表现童年体验的画达到了一种一般人难以超越的极致。
我还喜欢读梁占岩的老农民系列。他画过很多农民。他对农民的关注不仅是劳作的艰辛。他在《雷电下的一张脸》《熟悉的面孔》《祖孙》《得闲老三》里的老农民让人感觉沧桑与个性,看画可以走近他们的悲欢;透过笔墨可以看到他们灵魂的底色。只有画家对于农民有特别的感情,描摹他们的作品才会有如此感染力。
梁占岩作品
读梁占岩的一组西藏的人物,感觉非常激动。为他画面构图的大胆而惊叹!梁占岩身上保留着一种只有儿童才会有的天才创造力,奇怪的是,这样的创造力应该在一个成年人身上早就不可能存在了的。居然,在梁占岩的身上还保留着?正是这些原生的创造力,使梁占岩的创造就有了完全不同于别人的图式。这样的图式完全是别人无法模仿的。
梁占岩的人物来自于生活,以及对于生活的体验。但不是对于生活的摹写,他的创造使我感觉他的心里面有一种元气,这种勃发的元气通过水墨向周遭的空气播散生命的芬芳,我感觉梁占岩的画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种审美,一种愉悦,他给我的是一种撼动、一种分享创造的欣喜。
梁占岩画画不是从美院入门,这样是不是反而有特别的优势?梁占岩在年画之乡的武强长大。武强对于他的生命是一个特别的场,因为武强是启发他艺术的最早摇篮。武强属于北方的中原文化,民风淳朴,文化深厚,武强年画形式感非常强烈,线条非常硬,色彩是黑、白、红、黄几种原色,有视觉的冲击力。对于梁占岩来说,家乡武强是一块艺术的福地。
梁占岩作品
梁占岩对于当代中国画的贡献在于作品的当代性。他贴近人的心灵,表现的是人的精神与生存的现状。他有一颗悲悯的心,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人文关怀的意识。
他在90年代末到新世纪来的一系列新作,表现了更高的境界,依然是精神层面的超越。粉色祥云下的的巨大的莲,那些像草绳一样的树,静坐远望的古人。那些画面被唤起我一种久违的悠远平和的古意。那耐人回味绵长的禅意,让人享受无法言说的东方文化的甘甜。
梁占岩结构这些文人画的时候,给我看到的是超越和脱离了传统文人画的笔墨图式。
一个勇于创造的人总不会让人失望,我总是在等待着梁占岩的再一次撼动我心灵的水墨佳构。
(2009年写于岳麓山下)
梁占岩,1956年生,河北省武强人。1979年师从周思聪、卢沉学习中国人物画啊;1990年结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曾为河北省美术家协会 副主席,现为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