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小裁缝变东京红灯区导游 他是皮条客?/图

2012-07-25 08:23:29 [来源:潇湘晨报] [作者:记者范思鼎] [编辑:刘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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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牧。

  是在家乡安稳地上个班、过过平静的日子,还是漫无目的跑去异国、做一份外界看来不怎么体面的活儿?

  不少人嘴上会选择异国,实际上可能更愿意留在家乡,或者,不敢离开家乡。

  是选择做一名真小人,还是选择做一名伪君子?

  不少人嘴上会选择做真小人,实际上可能会露出伪君子的形象。

  一个名叫李小牧的长沙人,选择去异国:他到东京新宿歌舞伎町,做了一名红灯区导游。

  2005年,他的《歌舞伎町案内人》在中国出版后,名头一直很响:近年来,他开设专栏推介“歌舞伎町大学”,接受访问评点国际时事热点;本月23日,他自掏腰包制作的视频节目《日本新“李”解》,在环球网开播。

  他俨然已把“案内人”的名头“洗白”成了文化人。

  文、图/本报记者范思鼎 深圳报道

  “文艺青年”

  “人的一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叫作无愧无悔的话,在我看来,就是你的童年有游戏的欢乐,你的青春有漂泊的经历,你的老年有难忘的回忆。”作家肖复兴这样说。

  于李小牧来说,他经历过的青春,可以给老年留下难忘的回忆。

  1960年8月,他出生在长沙兴汉门一个市民家庭,爱好唱歌跳舞裁缝。

  这会让他显得“娘”——他现在仍呈现这样的性格特质。不过,他说,这样的兴趣更容易讨人喜欢,“打球那样的事,太脏了。”

  他会对儿时的艺术天赋津津乐道:6岁登台,在母亲单位联欢会上表演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后来,入选长沙市红领巾歌舞团饰演雷锋;再后来,被中央五七艺术大学看中,但由于政审原因没被录取;13岁那年,为了避免下放农村,进入湘潭歌舞团。

  履历已经久远,他是否确属一度流行的“文艺青年”出身,现在已难考证。

  他后来到了长沙一家服装厂,做起了裁缝——这是他小时候的爱好。到了1980年代初,他选择了跳槽,去了深圳一家中外合资的服装公司。

  他说,服装公司老板李小姐,长沙人,起初,公司并不招男员工,但是,他凭借娴熟的“电剪刀”技术,征服了李小姐。因为,那个年代掌握“电剪刀”手艺的人并不算多。

  说到这里,李小牧用右手摸了一把脸颊,嘻嘻哈哈:“人长得好,也算是一个原因吧。”

  除了做裁缝,李小牧没有浪费深圳的夜生活:“我会出现在酒店里,和爱梅一起做舞蹈演员,但是,我们必须隐瞒婚姻关系,否则会被老板开除。当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的夫妻关系,只知道我们是舞伴,甚至,因为我看上去比较小,别人会把我当成爱梅的弟弟看。正是这样,别人对爱梅揩油从来不会避讳我,我也只能忍声吞气,有时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爱梅,李小牧前妻,在《歌舞伎町案内人》中,是一个诅咒过李小牧没有前途、不能给她带来幸福、最后选择与别人偷情的女人。

  在深圳的第六个年头,终于,李小牧被一件事惹怒。

  他不愿提及对方名字,只是愤懑地称对方是“罗湖区一个派出所所长”。他说,对方看上了爱梅,而后以“非法同居”的理由将他扣了25小时。

  他决定远远离开,出国,去日本。

  “案内人”

  1988年2月26日,李小牧以学习服装设计的自费生身份,降落日本成田机场。

  他说,选择日本,一是他认为日本是服装时尚的源头,他应该去东京看一看,二是因为自己有一点语言基础,“在湘潭歌舞团的时候,指挥是东北人,教了我几句日语,更何况,日文中有那么多汉字,去了日本不至于摸不着北。”

  他记得,过海关时,边检人员问了他一句话,当时他日语不好,只是傻乎乎地回了句“库你其哇”(你好),边检人员没有追问,把护照还给他,示意通过。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问我有什么需要报税的东西吗。”李小牧说,自己的行李中,除了一床被子,还有一些足够他过一段日子的干粮。

  从机场所在的千叶县出发,东京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李小牧找到了东京新宿——他说,那是印象中日本的象征地带,那里有时髦的源头。

  日语学校3个月的学费,花掉了李小牧20万日元——他说,这几乎是他从国内带去的一半经费。

  除了学费,还有房租。他通过房屋中介所找了一处最便宜的屋子,月租3.6万日元,一次性付清3个月,“荷包里基本上没什么钱了。”

  他到歌舞伎町找工作,这是日本著名的红灯区。他说,起初,自己在旅馆打扫卫生,随后,在餐厅刷盘子、在酒吧伴舞,直到做了一份发纸巾的工作,他才被引到“案内人”的“岗位”上。

  发纸巾,每小时报酬1000日元。做这份工作,能接触各种各样的客人,经常有客人打听好玩的地方,也常常能收到小费。李小牧干脆辞去发纸巾的工作,做起了“案内人”。

  “案内人是日语的表达方式,在日本的每个景点,都有案内所,相当于旅行社,案内人就是导游、引路人的意思。在红灯区做案内人,相当于是导游。”

  正因这样,他常常被人理解为“皮条客”。

  他会“纠正”这些说法:“皮条客是自己有小姐,自己拉客,我不一样,我只把客人带到娱乐场所,可能是舞厅,可能是酒吧、餐厅、赌场。”他甚至会援引数据:“歌舞伎町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那里有5000家店,只有1000家做色情,其他的不是。”

  不过,解释归解释,李小牧还是不敢给家中老人交代自己具体的工作,只敢说在日本做导游。

  “我要和黑人、日本人、韩国人,甚至自己的同胞相互算计,争夺地盘。最危险的时候,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但是,这是我的饭碗!”

  “社会学家”

  自1988年算起,李小牧已在歌舞伎町做了24年“案内人”。只不过,他已不再自己站街,而是安排8名手下执行。

  他做起了文化。

  现在,他的头衔包括:18本畅销书作家、日文版美国《新闻周刊》专栏作家、日中韩民间文化交流协会会长……

  他俨然一副华丽转身的样子。

  他自己不这么认为,觉得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写书,确实是一到日本就有的想法,我想把我的经历记录下来与大家分享。现在,我做的很多所谓文化方面的事,其实都是以歌舞伎町为起源。”

  他以《新闻周刊》为例:“你说,那些教授博士他们不请,偏偏请我来写,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在歌舞伎町,我天天生活、工作在这里,别人需要电影般的思维才能写出的情节,我自己已经亲历无数回了。在我脑子里发霉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都是很新鲜的。”

  2004年,中日关系出现紧张。也就在这一年,经日本内阁府批准,李小牧成立日中韩民间文化交流协会,希望通过民间交流,增强彼此了解。

  到现在,他会关注一些时政话题,比如,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所谓“收购钓鱼岛”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接受电视访问时说:他(石原)跟我一样写那些色情文学,他是靠这个出名的。

  他甚至关注国内高考。今年湖南作文考题“手”,他在媒体上写了篇《上帝之手》,文章这样说:在中国,我的最终学历是小学,只比文盲强了那么一点点……你可以没有家庭背景,没有聪明的头脑,你可以是矮挫穷,你可以自诩屌丝,但请相信,只要你有手,就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说起前日推出的视频节目《日本新“李”解》,他在微博中自谦:外行一个,第一次搞制片,将再接再厉。有粉丝评价:“第一次这么贴近了解日本!牧哥加油,都是湖南人哦。”

  “我老婆很反对我做这些,因为不赚钱。”李小牧说。

  他曾在书中说:“我要赚钱,赚很多的钱。”他也公开宣布:“我就是爱出风头。”

  现在看来,他基本做到了:住会员制酒店,喝进口清酒,开奔驰跑车。当然,这全仰仗他的案内人工作。

  “我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都是在日本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事。”他说,歌舞伎町是自己一切的根本,到死也不会离开。

  “我更愿意别人叫我‘社会学家’。我做案内人,跟各种人打交道,也因为做案内人,积攒了各种资源。跟人打交道,不就是社会学家么?”

  李小牧还在歌舞伎町开了家湘菜馆,他声称最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味,并把火宫殿的厨师带到了那里。现在,那家餐厅已不单单满足个人口味了,总是爆满。

  “朝日新闻、读卖新闻、NHK,很多日本媒体人都会到我那里聚一聚。”他通过自己的餐馆结交朋友,也偶尔赚点啤酒钱。

  至于未来,他笑:“如果我能在坡子街开家夜店,那一定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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