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都在唱歌跳舞

2019-12-06 07:36:31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刘怀彧] [编辑: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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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怀彧

长沙难得的冬日暖阳下,唐明生一身旧夹克,一顶旧檐帽,一副旧模样,出现在长沙山水画家的一个雅集上。他观点新颖、口若悬河,犹如往常。尽管台下掌声不断,但为着其他人的话语权,主持人不得不狠心“刹车”。若非如此,估计这整个讲台就会是他一个人的张灯结彩。

唐明生年幼被乡邻称为“神童”,7岁时骑父亲肩上作宣传画,涂遍乡下白墙;少壮才华初现,与同是宁乡籍画家的欧阳笃材等并蒂齐芳,曾以《丰收》《云起青溪头》等独具个性的作品夺得全国银奖、铜奖;而今成艺坛“另类”,无门无派无职称,却国画、油画、版画、书法、连环画样样通。这位从湖南捯饬到广东、在笔墨色彩里翻腾了五六十年的资深画家,对传统与现代、国画与西画、人生与艺术,进行了太多探索,积累了太多话题。这一切,在他近期国画作品里如同猛然揭开坛盖的陈年老酒,芳香四溢。

观唐明生近作,全在一“活”字。他笔下,万物都是活脱脱唱歌跳舞的精灵。长期以来,他沉浸在最市井、最基层的人间烟火中,惯以“小民”自居,所以从来没有一般艺术家所虑的“深入生活”之困,胸中自有万千意象。表现在画作题材上,没有通常为人所称许的“专一”“专攻”,而是杂花匝地,万紫千红。既有历史人物,更有现实场景,花鸟鱼虫、山水田园、男女老少,尽纳笔端。生活是一座富矿,成就了他特有的丰盈与壮阔。唐明生生长在宁乡一偏僻山村,从小放牛割草打猪菜,与家禽牲畜一起摸爬滚打,也没少干翻墙上篱打群架的勾当,对各色人等、各类动物知根知底,知情知性,乃至而今居城日久,反而与乡野、故土日觉亲近、历历在心。于是,鸡牛猪狗,蛙雀蜂蚁,大凡乡间活物,无不随手拈来。

他自诩老顽童,走路说话都没个正形。这般人物画出画来,当然也是一片生机盎然、妙趣横生的气象。表现在每幅画上,都是鲜明夸张的景物、生动多趣的场面、意味深长的情节,让人忍俊不禁,而又思之再三。比如《看样子有得玩》,撷取两乡下孩子随意找个僻地、摆个台子打乒乓球的场面,看那脱下衣服、甩开膀子、一抽一接的滑稽样范,令人忍俊不已。就算在《出关》那种历史题材中,不仅老子仙风道骨,胯下青牛也是仙态拔傲,像刚在烂泥里滚腾一番,而后百般清爽、悠然自得的样子。照道理,山水画一般也就聚焦山之雄奇、水之灵动。而唐明生却在山下安置小屋三间,老人一对,相偎相依如黄昏有恋,众鸟飞翔如儿孙绕膝,名曰《天地之德》。

观唐明生的画,既有下笔奔放、造型夸扩的大写意,亦有细处工整、晕勒精巧的小清新,还有粗狂朴实、色彩艳丽的民间风。既注重意象、气韵,又体现色彩、空间,既有浓烈、重辣,更有灵变、飘逸,笔端万物尽皆贯穿精神,体现人格,再加上唐氏特有的诙谐风趣的调侃式题词,大有万物都在节庆里的欢快气氛,万物都是“欢喜”的。这欢喜里,有温暖与明亮的主调,也有沉思与反讽的机锋。

日常里,唐明生更多地习惯于安静自乐,回归纯真。他喜欢看从窗口飞进来的灰蝴蝶,从豆壳里探出头来的小虫子;喜欢一个人喝点寡酒,不需一粒花生米。或偶尔吐出一句:月明何所见,处处生波澜。这样子,多半是被乡思牵动了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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