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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大迁徙,巨变四十载

2019-03-04 08:10:30 [来源:华声在线]  [编辑:欧小雷]字体:【  
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春运——1979年春运,全国旅客发送量超过了1亿人次。今年春运,这个数据增长至29.8亿人次。40年间,一年一度的春运如同候鸟式大迁徙,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始终向着团圆的方向流动。

春运大迁徙,巨变四十载

3月1日,长沙火车站,工作人员目送一列动车组驶出车站。 湖南日报·华声在线记者 郭立亮 摄

1994年春运期间,在长沙火车站顶着雨雪排队购买车票的农民工。 (资料图片) 湖南日报·华声在线记者 韩世祺 摄

1985年2月,湘潭汽车站,春运期间乘客排队上长途汽车。 (资料图片) 毛尚文 摄

2月28日,长沙黄花机场安全检查站旅检二大队副队长王熙燕(右一)正在国际安检通道执勤。 湖南日报·华声在线记者 童迪 摄

湖南日报·华声在线记者 邓晶琎 通讯员 梁可庭 寇冠乔

3月1日,为期40天的2019年春运落下帷幕。踏上南下的列车,登上北去的飞机,自驾穿行于畅通的高速路网……在一幅幅流动的春运图景中,2019年湖南春运共迎来送往8877.93万人次旅客。

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春运——1979年春运,全国旅客发送量超过了1亿人次。今年春运,这个数据增长至29.8亿人次。40年间,一年一度的春运如同候鸟式大迁徙,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始终向着团圆的方向流动。

车票:从通宵排队到线上抢票

3月的第一天,春运的最后一天。长沙火车站售票大厅,15个售票窗口前分别排着十几人的队伍。靠前的旅客在行李中翻找证件,靠后的旅客低头玩着手机。这不紧不慢的节奏,宣告着一支紧凑的春运乐曲进入了尾声。

“您好,零钱和车票请收好。”在玻璃窗后的票房内,工作不满两年的刘宁坐在电脑前,手指上下翻飞,“舞出”一张张蓝色的车票。

在她身后,售票车间值班员陈丽娜不时走动,为年轻的售票员解决现场问题。25年前,陈丽娜也和刘宁一般年纪,同样坐在这栋售票楼的票房内,从事售票工作。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票房的售票座位两侧是高高的票柜,每个格子里预存着不同方向的车票。陈丽娜售票如同“抓中药”,先取票、印日期,再贴上座位号,打着算盘算票价。

“那时候,铁路运能有限,火车票一票难求。”陈丽娜的记忆中,春运期间的长沙火车站,从早到晚都是乌压压的人头。尤其是春节过后,南下的务工流一拥而上,通宵排队守候在车站。早上打开售票窗口,一股热气涌上玻璃窗,一个售票窗口的孔洞里同时伸进五六只手。一时难以确认车票应该给谁,陈丽娜就往旅客的手背上盖戳标记,找到盖了章的手,再把对应的票递过去。

那时的乡愁,是一张千金难买的车票。“通宵排队”的春运故事一直持续到21世纪。

2012年春运,铁路互联网订票首次推行,突然改变了陈丽娜的工作节奏。彼时,已是武广高铁开通后的第三个春运,旅客更愿去高铁站购票乘高铁出行。

“排队购票的人一天天减少。”陈丽娜最先感受到的变化,是来车站购票的学生旅客减少。

以往春运前期,陈丽娜和车站售票人员会走进省内高校组织现场售票。大学生排队购票的热情,丝毫不亚于车站售票大厅内的旅客。

自从有了网络订票渠道,与互联网共同成长的大学生,率先把“抢票”的阵地从车站转移至了网络。通宵排队的守候,转眼间被屏幕前的“捡漏”所取代。尽管春运高峰期仍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购票需求,可近3年湖南春运,通过电话、网络订购火车票的人数已超过八成。

随着人工买票的旅客成倍减少,建站42年的长沙火车站,也在网络时代悄然变化。

担任值班员后,陈丽娜管理着班组内17名售票员,她教给售票员最多的一个词是“服务”。如今,在售票窗口,旅客见到的是一张张微笑的脸庞。在自动售票机旁,一些不会使用网络的农民工,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购票取票。

去年底,无纸化电子火车票率先在海南推行,旅客无需购票即可“刷脸”乘车。今年起,全国铁路将普遍推广电子火车票,有形的火车票或将成为历史。

售票员的工作会被取代吗?

“不管以后怎么变化,她们现在依然坚守岗位,丝毫没有懈怠。”站在爱徒刘宁身后,陈丽娜的欣赏溢于言表。

旅程:从“人在囧途”到一路坦途

在2010年上映的电影《人在囧途》中,徐峥和王宝强饰演的两位主角,经历了一番春节出行的种种“磨难”。这对于有着40年铁路跑车经历的袁光明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袁光明在长沙客运段当客运员,一到春运就是他准备“上战场”的日子。

彼时的春运,火车是“主角”。春节过后,南下广东的湖南人几乎全涌向了火车。在当时铁路运能不足的情况下,铁路部门用运货的大棚车代替客车运送旅客,俗称“闷罐车”。

闷罐车四周封闭,没有厕所、座椅,只在车厢中间的两侧开有推拉门。为了让旅客挤上火车,袁光明用肩膀顶、用手推。有的旅客背着鸡鸭来了,他就把畜禽赶到最后一节车厢。有的旅客爬上了火车车顶,怎么喊也不愿下来。同旅客们一起挤上车后,袁光明再拿出麻绳绑在推拉门上,以防旅客掉下车。

如厕的木桶放在车头,想在拥挤的车厢内上个厕所并不容易,有的就在车厢内就地解决。

“浑浊的臭味,怎么也忘不了。”袁光明说,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闷罐车才逐渐退出春运。

1997年,中国铁路第一次大面积提速,首次开行快速列车和“夕发朝至”列车。自此,那一辆辆烙下春运印记的绿皮车,成为了中国人春节回家的标配。

回家的车快了,可回家的路,依然不轻松。

袁光明的记忆中,春运的每一天总有送不完的旅客。列车上,无论是过道还是走廊、厕所,除了人,还是人。为了睡觉,有的旅客睡在行李架上,有的缩在座椅下。最拥挤的时候,人和人前胸贴后背,站着也能睡着,每个人都备受煎熬。要查票时,袁光明根本挪不开脚,一个车厢要查一个小时,效率极低。

那时的旅客,脸上满是疲惫。可无论多狼狈不堪,他们都没有在回家的中途选择撤退。

2012年,中国高铁开始逐步成网,每年春运发送旅客人次平均增长2000万。2014年底,沪昆、京广高铁在长沙交会,湖南人回家的路更快了。

“二十几年前,邵阳到广州要跑1天1夜,去年底怀邵衡铁路开通后,只要3个多小时了。”袁光明感慨。

让家更“近”的,不仅是交通工具的提速,还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网。

湖南高速公路网通车里程达6724公里,春运期间自驾出行车辆突破了1亿辆次;全省八大机场开通航线360条,通达12个国家和地区的31个城市,“打飞的”出门可说走就走。

从“走得了”到“走得好”,回家的路更舒适了。

河南人刘思含是湖南大学的学生,这几年放寒假回家,她通常提前在手机下单“高铁外卖”,再拿着身份证“刷脸”进站。坐上高铁,靓丽的乘务员就送来了热腾腾的食物。

在长沙火车站候车室,旅客王馨、王露首次用上了“智能厕所”,看看大屏幕就可提前了解厕位使用情况。

今年春运前,黄花机场在全国首推国际航线全流程“无纸化”乘机服务,飞向澳大利亚的旅客只需带上护照,扫一扫二维码就可通关。

春运,归家,不再只是身体的回家,也有了心灵的放松与宁静。

团圆:从“回家过年”到反向春运

今年走红网络的一部短片《啥是佩奇》中,在外打拼的子女将老家的父母接到城市家中一起热热闹闹过大年,上演了“流动中国”的动情时刻。

2019年春运伊始,这一幕也发生在广东佛山打工的孙长勇和妻子身上。

他们急忙奔往广州南站,去迎接几个月没见的母亲和儿子。

此时,孙桂湘正带着孙子坐在G825次高铁列车上,惬意轻松。除了等待在出站口的亲人,还有初到广东的新鲜感。

“来佛山过年方便,好买票,车上人也不多。”孙桂湘说。

涟源市石马山镇石桥村人刘文涛,今年也经历了一次特殊的春运。他的目的地不是涟源老家,而是海岛海南。

今年初,刘文涛的弟弟刘江涛,考虑到母亲梁珍身体不适,便提前接她来海口居住。为了让远离家乡的老人也能过上热闹年,刘文涛和大哥大姐一致决定,也带着孩子一起来海南过春节。

这次,刘文涛坐在长沙开往海口的K457次列车上,要待22个小时。虽然旅途漫长,可车内整洁,他感到身心舒适。

像刘文涛这样“反向春运”的旅客,这几年越来越多了。将老家的父母和孩子接来自己工作的城市过春节,成为不少80后、90后与父母共度春节的新方式。

今年春运,铁路热门车次的反方向客流,同比增加了9%左右,促进了铁路运力的有效释放。

长沙黄花国际机场安全检查站旅检二大队副队长王熙燕,对“反向春运”也深有感受。

近10年春节假期,王熙燕一直坚守岗位,负责旅客安检。早几年春节,许多旅客买不到火车票了,才选择票价更贵的飞机。出国、出境的游客更是屈指可数,黄花机场的国际(地区)安检通道只有两条,国际(地区)航线也只有3条。

“过年了,大家怎么会出去旅游呢?”彼时,王熙燕认为,“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春节的意义,离开故土远行简直难以想象。

近3年来,湖南人春节期间乘飞机出游的越来越多。今年春节期间,黄花机场日高峰旅客量达8.4万人次,创下了历史新高。南下避寒、北上赏雪,从雄伟壮阔的国内景观到风格迥异的异国他乡,乘飞机出游已成为湖南人欢度春节的方式之一。

“这两年,大年三十当天,出境游的旅客成倍增加。”2月4日,除夕当天,十几个出境航班载满游客,从黄花机场飞向悉尼、洛杉矶、伦敦等城市。

而此刻的王熙燕和全体安检人员,正轮岗值班,也在感受不一样的春节。

40年间,春运的方向在变,团圆的方式多了,但无论“正向”或“反向”,始终流动的是“家”与“爱”的初心,是对团圆不尽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