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竹编”的清姿雅韵
文丨刘代兴
一根两米来长细柔的竹丝，如丝线一般穿过针孔，银针便从顶端顺着竹丝，“倏”地滑落在地上。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演示，而非魔术。前不久湖南卫视在展播民间传统技艺时，肖体贵应邀作了这个独门绝技的表演。
肖体贵不仅仅只是止步于将竹子剖细削软，他最擅长的，是将细竹通过手工繁复而细密地编织成一幅幅不可思议的美术图案与书法作品。如绒线般纤柔的竹丝，因竹子颜色深浅不同，而分为青篾与黄篾。整幅作品，仅仅凭借这青、黄两种颜色的差异，通过提压绞结等方式编织出了人物肖像、飞禽走兽、山水花草和书法艺术，乃至大字套小字的复合式书法作品。站在肖体贵竹编工艺品前，你不能不惊叹这神奇与精美的创作，是怎样一线一丝精妙地编织出来的呢?如果说是刺绣，却不见一竹一丝反转弯曲，如果说是织锦，却又不见一丝一竹堆砌重叠。浅浅的黄篾与翠翠的青篾，如经纬一般倾斜、交叉着条缕清晰地纠缠在一起，呈现出了人物的轮廓、花鸟的倩影和书法的图案，如江河般的翻腾。站在远处一看，你仿佛才回过神来，找出了对比的效果，这才分辨出编织者背后的匠心。有时候，你需要侧身而立，逆光相向，才能更加清楚地识别出来，这竹编上的图案或书法，它们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为纪念粟裕将军诞辰一百周年，作为家乡手艺人的肖体贵手工编织了一幅精美作品《常胜将军》。2015年7月这幅作品被评为湖南省“最具推广价值的工艺美术品”。
在肖体贵的工作室内，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工竹编作品。肖体贵从1960年便开始跟随父亲肖玉学习竹编。他曾在《会同县志》上查到，父亲肖玉在新中国成立前编制了一幅文天祥《正气歌》的条幅，并被卖到了国外。这也使他下定了决心要编制一张这样的席子。2005年，肖体贵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用每厘米12块竹篾的精湛技艺，编织成大型竹编挂屏《文天祥与正气歌》，挂屏长224厘米，宽76厘米。这幅挂屏不仅编织了文天祥的半身像，还编织了300多字的《正气歌》歌词，字迹清晰，人物传神，充分地表现了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大义凛然、正气英豪的坚贞气节。更为惊奇的是，这幅作品从不同的角度看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顺光看，字画给人以极强的立体感，逆光看，字画有如碑刻嵌凿，精致有力。从艺50多年来，肖体贵所制作的实用竹器和人物字画多次参加过县地省及国家级工艺美术展览，获奖无数。
肖氏竹编自太祖肖正淮开始以手工竹编技艺谋生，迄今已传七代，两百余年。平面传统编织技艺到第五代肖乾昌时，已达炉火纯青的程度，凉席上便能运用篾丝不同层次的竹篾本色编织出各种图案，发展到肖体贵这一代，已经可以做到字里套字的境界。作品《常胜将军》就是一幅字里套字的典型代表，这幅作品利用当地的水竹制作而成，“常胜将军”四个大字内就套了很多小字。肖体贵说，这幅作品耗时2年多时间才全部完成。
如今，肖体贵已70多岁了。谈到如何传承肖氏竹编，他表示，由于肖氏竹编属于纯手工，耗时长，招收徒弟需要有悟性。目前肖体贵的儿子肖正清已经跟着父亲学习了3年多竹编，虽然还只了解了竹编的基本编制方法，但他对未来却充满信心。
肖体贵甘于清寂的生活，全身心投入“肖氏竹编”的艺术研磨。一幅八平尺的作品，他要花上一两年时间才能编织成功。“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洁净坚贞的翠竹，出自深山，摇身一变，成为一件风雅的艺术品，它之所以清姿雅韵，顾盼摇曳，还有赖于打磨它的人，是一位清雅淡泊、坚韧不拔的民间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