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法饼

2018-07-13 09:37:51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柏依朴] [编辑:潘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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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依朴

又是一个激情似火的高考时节,高考已经进入紧张有序的录取阶段,随着这个季节的热度,内心深处藏着的两个法饼也跳将出来,涌到我的胸口,如鲠在喉,加重着我的窒息和愧疚。

那是38年前的6月,作为公社最后一届高中生里的一员,我成为了距家不到3公里的学校寄宿生。从来不曾离开过父母的我,与其他同学一样,住进学校分配的偏屋宿舍,过着在教室里挑灯夜读、在寝室里默默回读的迎战高考生活。虽然明知自己的成绩只能在高考队伍里滥竽充数,但还是抱着也许会有奇迹出现的奢望,没敢在学习上有丝毫怠慢,日复一日地在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上规律地重复着,也重复着回家的思念。

清晰地记得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从教室出来,去寝室里拿一本复习资料,学校的绿色篱笆刚刚淡出我的视野,便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蓝色上衣,灰色裤子,背靠着墙端坐在地上。记忆的本能告诉我:那是母亲。我迫不及待地飞跑几步,来不及叫一声妈妈就扑在了她的怀里,感受着虽然分别不久却恍若隔世的母爱,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是去过我所在的教室门口,怕打搅我和其他同学的学习,才向一个老师打听我住在哪个寝室,然后专门在这里等我回寝室。她问我在学校住不住得惯,吃不吃得饱,老师上课能不能听懂,搞不懂的问过老师和同学没有,我用真话掺着假话回答着母亲的每一个问题,根本没有说了假话的负罪感,也根本没有想到去问那个时候出着集体工的母亲,怎么会有时间来看离她不到6华里地的幺儿子。几分钟的时间,母亲知道我还要回教室复习,便一边“狠心”地推开我,一边从侧面扣着的衣兜里掏出一个中规中矩包裹着的手帕,慢慢地一层层揭开,我几乎不眨眼地盯着,也没思考母亲打开的会是什么,揭开最后一层时,我清晰地看到那是两个法饼。在当时鲜有孩子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而我,也许是托了“幺儿幺女命肝心”的福,能享受到两个当时令很多人馋涎欲滴的法饼,我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法饼。”由不得母亲交给我,就一把夺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全没有顾及母亲看我吃的样子时是什么反应,更没有想到给母亲分哪怕是一小口,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将两个法饼送下了肚,然后目送母亲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校园。

那一年,我在高考预选中就被淘汰出局,无缘走进参加国考的教室。当时的内心并无丁点的失落,也没觉得自己有辜负父母期待的愧疚,而是若无其事的回到家里准备重操父辈的农活,去挣每天不到10分的工分,也很自然地把两个法饼忘到了九霄云外。

岁月如白驹过隙。当我怀抱女儿亲吻她那可爱的小脸蛋的时候,两个法饼像两个铁饼潜回我的心房,犹如两个千斤磨盘让我领教了肩上责任之重,让我回味母亲当年冒着被扣工分的风险专程送法饼的爱子之情。每到高考季节,这种情怀便不由自主在心海里冒泡,成为永远磨灭不掉的记忆。

随着经济的发展,过去奢侈的法饼如今太不起眼了。尽管我后来通过努力混出了一点人样,却依然忘不了那两个法饼。它饱含着母亲对儿子无微不至的关爱之情,承载着母亲望子成龙的无限期待。而当时的我,却没能将这种关爱与期待变成动力,还用自认为无所谓的失败,忽略了母亲在得知儿子不能跳出龙门时的所有感受。

回忆是五味杂陈。两个法饼时刻提醒我:善待进入耄耋之年的母亲,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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