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结婚酒席25块钱一桌还上了汉寿水鱼这道菜
▲在农村酒席，不管是养殖还是野生，水鱼都是一道大菜。 ▶青椒焖野生水鱼。
我的老家常德汉寿盛产甲鱼，名气大得很，大到有了一块“中国甲鱼之乡”的金字招牌。把老家的甲鱼跟别地方的甲鱼放在一起卖，它的价格硬是要高出一截，应了那句一分钱一分货的老话。
在我吃过的蛋里水鱼蛋最美味
甲鱼，在老家通常被叫作水鱼。如今，水鱼养殖的多，纯野生的稀罕。养殖也有在温室里养的，也有仿野生生态养的，前者速生，后者慢长，品质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大家容易见到水鱼的地方就是菜市场和养殖场。在我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家乡遍布河湖港汊有不少水鱼。人在水边走过，常见到水面上有水鱼露头，有水鱼趴在岸边晒太阳，经常看到大人拿把鱼叉在蹑手蹑脚地寻找。
在水边溜达，偶尔会捡到一窝一窝的水鱼蛋。夜里，水鱼甚至会爬到人家的草垛里、鸡笼边生蛋。水鱼蛋溜圆的，看相好，味也好。在我吃过的蛋里头，我认为水鱼蛋是最美味的。
去塘里河里钓水鱼，也不必特意用绣花针穿猪肝去钓，那样成本高。用根粗棉线系个普通鱼钩，将挖到的整条蚯蚓用烟丝呛死后作诱饵，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在时不时钓起鳊鱼、鳝鱼、泥鳅、黄鸭叫的同时，也会冷不丁钓起水鱼。我曾经用一只钩子同时钓起过两只水鱼，一只水鱼抢先把钩吞了，另一只将同伴喉咙咬穿，将诱饵尚存的鱼钩又吞下。虽说是一钩钓俩，可两只加起来也就半斤左右重。
一次，我去水渠里摸田螺，就摸到了一只水鱼，手忙脚乱将其弄到岸上，大家都说有两斤多。自己和家人高兴，却也不会十分惊喜，那时的水鱼多又没有如今的金贵。走在路上，偶尔遇到一个“打蛋的”(专捕水鱼的人)，只要他不是才出门，他肩上的竹篓子里十有八九不会空，有时收获多得让小伙伴们都惊讶不已。
上世纪七十年代，家乡的水鱼全是野生的。每天早晨，生产队里的渔船一拢岸，总会见船舱里有不少水鱼爬来爬去。有大有小，有黄壳有黑壳，统统六角钱一斤，不比草鱼、鳊鱼贵多少。大小适中、肉厚壳黄的抢手些。太小的，也就是乡亲们谓之“灯盏窝”的，收钓时，只要受伤不重的，随手就放了。如今，莫说“灯盏窝”，就是“手表盖”也会被带回炖汤喝。
在1982年，我结婚时在父亲工作的单位食堂摆了几桌酒席，25元一桌的酒席，居然还上了水鱼这道菜。早些年或现在跟后辈讲起，他们像听天方夜谭般惊奇。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只种水鱼能换回一台彩电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华鳖精曾经是盛行一时的营养保健品，卖的十分红火，水鱼身价陡涨，一只刚出壳没多久的水鱼崽子能卖到二三十元一只;一只有孕在身的母水鱼能卖到五百多元一斤;一只三四斤重的种水鱼，能换回一台彩电。于是，大伙一窝蜂养水鱼。我年近七十岁的父亲也跟风，花钱请人在自家院子里砌了一个颇为壮观的水泥池子，准备用来养水鱼。因种种原因，这个池子一直闲着，后来嫌碍事，拆了，白费了钱财和力气。老家因养水鱼暴富的大有人在，因养水鱼亏得一塌糊涂的也比比皆是，那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酒席上若有了水鱼这盘菜，总是抢手的。好多年前，我去株洲参加一个计量器具订货会，散会的那天会餐，满桌的荤菜里当数炖水鱼最抢眼。上这道菜时，我和另两位正在碰杯，看见水鱼上桌，赶紧放下杯子抄起筷子，可为时已晚，其他几位几乎是同时出手，将筷子汤匙伸进了碗里。待几位夹过后，我将汤匙沉底，小心翼翼打捞起的竟只是一点碎末子。想肉里损失汤里补，可又被对面那位麻溜地盛了一坨饭放进了汤里，然后端起来埋头吃喝起来，望着他哭笑不得。想想也难怪，那时的水鱼已是百多元钱一斤，一汤匙下去，捞得好捞得巧，能值个二十元钱呢。文/夏恒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