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废墟上的回望与谒祭

2018-02-23 09:53:07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吴国恩] [编辑: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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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恩

故乡是刺向我胸膛的匕首,让我鲜血淋漓。

放下手上的这本《农历才是历》,我心里蹦出这样的“诗句”。我不是诗人,戴小雨是。戴小雨由诗歌而散文,而小说,皆成绩斐然。我花三天时间读完这个集子,不自觉地沉沦于作者营造出来的生态中,流连忘返。

如同福克纳毕其一生营造邮票一样大的故乡一样,戴小雨也在营造着自己封闭的文学生态。绵延不绝的群山,茂密苍翠的森林,因截流而显得更浩淼的沅水,被截断的死路,因河而生的渡轮……他用深情而克制的笔调,叙写着这个有时叫乌宿,有时叫王村,或者其他什么名字的地方。不论叫什么,它都是戴小雨的“奥克斯福”。

戴小雨忘情叙写着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笔端流淌着悲凉。无论是一生也忘不了土地的田生老汉,皮草鞋,刘福安,或是想逃离却始终被困的三胜,二秀,以及有着小狡黠的刘西荞、梅宝田,所有这一切人物都寄托了作者对故乡土地远去的悲凉感。

怀着对这块土地的深沉眷念,戴小雨用他克制却带着温度的笔,刻画了大量的故乡风情与故乡人物。他们心地善良却又勾心斗角,宽容忍让却又睚眦必报,纯朴却又狡黠,坚韧却又脆弱。他们淳厚对待陌路,却对身边人刻薄如刀……种种矛盾的人性,体现了作家对世界的非凡洞察。与描写对故乡土地的眷恋不同,戴小雨更多的笔调在展现着这种矛盾交织的生态。《你家的小鸡归我》《守旗》《一辆车的公路》《酒令》……一系列作品中,这些芸芸众生相互伤害又相互守护,热爱故土却又想着逃离故土。

戴小雨的小说充斥着因这样的矛盾而让人生出窒息的痛楚。远古的故乡正在遭遇着一场大变革,无论是沅水截流,还是打工潮兴起,或是乡土古风的崩塌,一切都让人痛心。坚守是那样的无奈,如同《守旗》里的老人。无论我们是否承认,远古的故乡倒塌了,新的故乡还没有建立。我们存放灵魂的地方只有一堆废墟,这是多么沉痛的景象!回望故乡,我们只能在废墟和水光里寻找故乡依稀的影子,足以让我们这一代人唏嘘……

然而,更让人唏嘘的是,我们为了让故乡坍塌付出了多少代价,乃至于宝贵的生命。《酒令》里的我、童正、邓军,付出血与泪的代价,所做的不正是让故乡永沉水底吗?《守旗》中的杨怀山是一个坚守乡土道统的战士,最后也只能大败而归,只能在自己的精神幻境里成为一个固守高地的战士。我知道,无论我们做些什么,抑或什么也不做,故乡已经坍塌,回望与谒拜,都只能让我们大醉酩酊,泪流满面……

(《农历才是历》 戴小雨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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