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刘云油画艺术主题的审美内涵

2017-10-30 10:33:05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邓平祥] [编辑:欧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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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术文化史的角度来观照女性和女性人体艺术主题,每一个历丈时期,每一个艺术家都是不一洋的。文艺复兴之后在不可胜计的作品中,女性和女性人体作品的主题大致是沿着两个线索发展的:一是将女性当怍欲望的对象;一是净女性当作审美的对象。

值得注重的是在刘云的表达中,无论是女性还是女性人体,他都将其塑造成为一个“静女”的形象,在主题的发展和深化过程中,刘云赋与了他的“静女”以哲学内涵、自然的内涵和文化的内涵。古人说:“静女其姝”(许邶风静女),又说“艳女皆妬色,静女独检从”(孟郊静女呤)。在特定意义上刘云和古人是相通的,但刘云的“静女”是现代意义的,“静女”作为刘云所创造的个人性艺术符号,不但体现了他的审美理想,同时也折射出了他的文化态度。

● 静穆的意境和形上思索

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刘云就开始追求静穆的意境和静穆的美,这一追求使他的作品在当代油画中显得非常独特。

从辞义上说,静穆的意思是安静庄严。静字有静止、无声、安静、闲雅、洁净、思谋、精神贯注等解,穆字有恭敬、严肃、壮美、穆然、温和等解。将静穆意境用之于审美可以说是具有范畴学意义的。

是什么力量使刘云的艺术一以贯之地追求此道,从对他的作品的分析和对他人的了解即可得到解答,这就是源自于他的人性秉赋和文化精神。在人性秉赋,刘云具有一种根源于人性的静穆品性,这品性使他具有内在的安静、敬虔、还有庄严。刘云是敏于思考的,思考者需要静处,所以古贤告诫人们在大事之前需要静气,这静气就是精神和思想的准备;在文化袖神,刘云面对的是一个喧嚣浮燥的时代,文化沦乱,人心浮荡。真止的艺术总是流俗的批判者和质疑者,刘云以一种静穆的美和一份安静庄严之气来应对世俗的人心和世俗的风气,这是他的精神态度和文化态度。

同时刘云的静穆美是形而上的。在形上的境界中体现了艺术在精神文化功能上对物欲的抗拒性,在这里艺术的净化功能和超越功能同时得到了体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会发现刘云的艺术是人性和神性的结合,这是艺术最为珍贵的性质,它使艺术具有了世俗和形上的二个空间。于是我想到毕加索“艺术将最终胜利”的著名命题,毕加索的意思是什么?在这里毕加索文际上将从康德始,经黑格尔、尼采至海德格尔等大哲人对艺术价值的终极思考以直觉的形式说出来了,对此,另一位大思想家马尔库塞有十分楷彩的说法:“艺术比宗教、哲学更忠实于肯定文化的理想。宗教牺牲人的当下幸福,以换取来世的安宁,实质上促成尘世的禁欲。哲学在满足人的幸福方面也是半途而废,因为哲学都是把现存社会秩序看成了获得人的幸福的合法手段。”刘云艺术中的静穆意境中的诸多内涵使我自然地想到了这些,的确,他的作品是使人产生形上思绪的。

另一方面,刘云的“静女”形象还提示对人的永恒价值的思考,即生命的永恒,人性的永恒,美的永恒,爱的永恒,等等。

● 中灵魂还是肉体

是灵魂还是肉体,是刘云艺术的一个问题。这是莎士比来式的经典句式,借用它来诘问刘云的主题:是奔灵瑰而去,还是奔肉体而去?

黑格尔曾经将艺术归类为精神的艺术和生命的艺术两人类。黑格尔认为:精神的艺术是集中表现和揭示人性的丰富幂升华,表现事物的复杂形态、历史地位和形上意义,而生命的艺术则是以直观方式和感性方式表现人的生命和由此延伸的生命形态的。

刘云的艺术,以及他的“静女”形象,从表层看是为人们展现了—个矛盾的现实,即“静女”形象的两面。从女性人体角度看它是表现生命和肉体的,但从深层上看它却是指向生命、精神和荚的法则的。在刘云那里,女性人体升华成一个圣洁的、美的载体和符号,它是形上的。它具有超越女性(包括女性人体)本身的意义。这就是刘云“静女”形象在意义上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所造成的内在冲突形战了刘云作品在审美上的精神魅力和形式魅力。

那种简单地说人体艺术(尤其是女性人体艺术)不诉诸肉欲是不可信的,在这里,持此论者显然忽略了审美的多层次性。其实,任何一个作品,尤其是经典的作品,其审美的丰富性,就是审美复合层次的反映。刘云的作品在审美上是富有层次感的。但他的作品给予审美客体首先是生命精神,美的精神和文化精神,而不是刺激人的肉欲,其次才是对肉体的欣赏和礼赞。应该说刘云笔下的女性人体从肉体本身看也是具有魅力的,这是他的作品呈示感性活力的一面。

或许有人要问,画家以女性裸体方式表达主题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选择着衣女性?(需要指出的是刘云有此类作品,也表现同一主题),这里原因有二:首先,这是艺术形式自律性的需要,亦即画家认为女性人体,在形式上是他唯一或最适当的选择;其次,画家认为女性人体是造物主所创造的最美的生命体,她代表着世间美的法则和美的创造。

刘云对女性和女性人体的表现经过十几年不断地探索已进入剑成熟阶段,他找到了主题和形式浯言的结合方式。尤其是他的女性和女性人体在进入“静女”符合方式之后,他的作品就既具有了形上的精神价值(是为主),又具有了形下的人性魅力(是为次)。

● 从人与自然到人与文化

虽然刘云的艺术一直是在静穆的意境中延伸的,但他的前期和近期作品都是在两个不同的主题中发展的。

他的前期作品(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主题是人与自然。这个时期画家的作品中的女性人体基本上是处于自然的情境之中,其自然情境是以画家的故乡洞庭湖为代表的,在这些作品中常常出现在画家作品中的是:湖川、湖洲、湖柳、湖水和小舟、月亮等,它们人都是自然符号。画家深情地表现了人与自然生生息息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人与自然是同构的、和谐的。尤其是代表自然创造力的最完美和最高级生命形式和生命法则的女性人体被画家以无时空差别的方式置于自然之中,通过作品画家提示了女件美和自然法则的深层关系,他似乎在向上苍叩问:这尽善尽美的女性人体何以能创造?

如果人们再联想到女性所表征的化育和繁衍,那么人们就要惊异艺术的神性使艺术家离造物主是多么地近啊!

在刘云的人写自然主题应该还包含中画家另一层次的思绪或精神感觉,即对于工业文明和科技文明的悖论而导致的人与自然的疏离(哲人指出为三重疏离;人与自然的疏离,人与人的疏离,人与上帝的疏离)。更有悲剧型的思想家喊出:人将在对自然的背叛中自掘坟墓。这当然是警世之语,它道出了一个大真实:人即自然。人如果丢弃了自然,人一旦背叛了自己的母体,人将成为什么?我们不能说刘云在当时即具有后现代文化批判的超前意识,但刘云以艺术家的真觉所进行的“美的批判”则是艺术家特殊“,先知”的一个明证——在艺术史上艺术家总是以这种方式昭示未来。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开始刘云的艺术主题进入人与文化的表达时期,

在人与文化的主题作品中刘云将女性和女性人体(仍然是以“静女”为符号特征)置于中国传统的文明环境之中(主要是文化含量极高的建筑符号),在这个主题中,女性代表人(或人性)、建筑符号代表文化,两个符号通过形式自律而实现的结合使画家的精神指向和审美理想得以完成。

深入地分析刘云的这个主题,我们可以看到内涵中的两个层次:首先是文化和人的关系,文化是人的精神意志和精神形式。中国传统文化的符号(民居、廊道、桥等)作为一种体现了完整审美文化的形式,它的形式法则和精神法则的来源是什么?——是人,是具有文化和文化精神的人(我们的祖先),是他们以人为尺度、以物为尺度、以美为尺度创造了我们的传统的文化。通过这一层次的表达画家似乎在以委婉的方式提在文化转型和现代化形成的过程中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传统的文化之根和人性之根;在另一层次之中画家对主题表达是以寓言和哑迷的方式展出的,表达出了女性的化育和文化传承的某种神秘关系。这种表达以他的作品,《江南•廊》最为耐人寻味,在作品中一个将身体作十字架形式的女性人体被置于画面中心。这一体态使人立刻联想到基督教的十字架符号——这个肉体的毁火与精神永生的符号。在这个时候刘云作品所暗寓的悲剧主题就出现了,生命的毁灭,美的毁灭既是生命的悲剧又是生命的法则,正如凤凰涅槃一样。文化也是如此,美的女性人体也是如此。

很明显,刘云的近期作品在主题的深度和复杂性上是超越了他的早期作品的。

● 自律的形式和自律的语言

从美学法则说,艺术的社会功能和文化功能只有在艺术作品具有形式自律性后才能获得,否则就是思维大于形象或者内容大于形式,从而在事实上取消了艺术。

刘云二十余年来,一直坚持写实表达的方式,在不断探索和创造的过程中,他使自已的写实语言和表达主题的关系日趋完整,同时也使表达语言形式和表达内容日臻统一。这个完整和统一是形式语言自律的结果——这也就是美学的方式。形式语言的自律是艺术家在艺术创造和艺术思维过程中能够从艺术本体出发,探索和研究形式语言的规律和美学特征,并使其完全地和表达内容整合,在此基础上使自己的形式语言既具有“公立法则”的特征,又具有“个人法则”的特征。

刘云是一个对形式语言具有敏锐感觉力和表现力的画家,在现代艺术思潮迭起的时代,他在认同艺术现代性的同时,坚持认为写实和具象油画尚有很大空间和诸多可能性。

我删从他二十余年的艺术探索和艺术创作可以看到他在语言形式拓进上所取得的进尺。如果说他早期的油画在形式语言的一般件法则的把握上他是优秀者,那么他的近期作品则在一些特殊法则上(如个人性法则、自由性法则、偶然性法则等)的把握上也是优秀者。这种特殊性法则也可以说是家的形式语言日益内在于精神内容和情感内容了。古人说“随心所欲不逾矩”即是这种境界。笔者相信顺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刘云的艺术将完全成为生命的形式和精神的形式。

2002年11月于北京寓所

相关专题:"灵山秀水"刘云中国画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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