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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南岭:沿着历史抛洒的隐秘线索走向大海

2017-07-23 09:11:10 [来源:潇湘晨报]  [编辑:曾晓晨]字体:【  
当交通工具的更迭,人们不再依赖这条古道翻越南岭时,这条最初因军队、南北行人或商贾来往、停歇、交易而繁盛的古街渐渐衰落,却在今天新的旅游使命中得以重生,使当年的青石板和古街得以继续长存。

7月2日,广西富川岔山古街,店铺里的两名女孩穿着民族服装。

7月3日,广西富川,市民从古城南门走过。

航拍位于贺州市黄田镇的湖南会馆。

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展出的波斯陶壶。

广西富川岔山村

湖南人来卖黄豆,广西人“瞟学”技术

离开湖南岩寺营村,驱车不到4分钟,眼看着地图上的光标一步步向南,最后停留在了湘桂曲折的分界线上,广西富川岔山村到了。

一条雨水打湿的青石板路,将我们引到了一个飞檐翘角的门楼前,门楼上挂着一块木牌匾“潇贺古道入桂第一村”,门楼后是一条蜿蜒曲折且光线稍暗的古街。

古街两旁,砖木结构的两层房屋挨得很近,三个人并肩而走就稍显拥挤了,或许只容得下过去一个人肩挑两个小箩筐经过。

91岁老奶奶何娇娥住在岔山古街上,过去,她就常常见到湖南人挑着两个小箩筐走过,小箩筐里装着姜或者黄豆。那时,街上卖豆腐和卖烧酒的多,“当时流传的一句话‘要想富,磨豆腐’”。磨豆腐需要豆子,岔山的商铺就会从湖南人手里买磨豆腐的豆子。“我叔公就是街上卖豆腐的。”

卖完豆子,湖南人又继续往南去买盐,买了盐又经岔山挑回家。湖南人来来往往带来了黄豆,但岔山人并不知道怎么种黄豆,“他们就在去上甘棠买黄豆的时候,看他们怎么种黄豆,就学了回来。”何娇娥说。

因为位于湘桂边境,岔山不仅与湖南商贸往来频繁,“过庙会的时候,还会请湖南兰溪瑶族乡的人过来砍牛祭祖”。湖南上甘棠村的人还会与离岔山不远的秀水状元村通婚,“有秀水的女孩嫁到了上甘棠村。”何娇娥说。

今天,岔山古街的街铺依然在营业,只不过掺杂了更多“城市元素”。以前地下一层的牛栏屋改造成了“岔山牛栏吧”;以前的店铺改成了“图书吧”;一家卖梭子粑粑的店铺里,老板娘三个刚放暑假的女儿,穿着瑶族的衣服羞涩地给客人倒茶水;一座房子的外墙上,四条大红色条幅写着大红底色“昂扬”的广告语,如“全力打造村头怀旧,荷塘映日,绿野登高,铁铺感怀等新景点”。

当交通工具的更迭,人们不再依赖这条古道翻越南岭时,这条最初因军队、南北行人或商贾来往、停歇、交易而繁盛的古街渐渐衰落,却在今天新的旅游使命中得以重生,使当年的青石板和古街得以继续长存。

广西富川

风雨桥,一个小型瑶汉文化圈

从岔山狭窄的古街走出,视野陡然开阔,一片崇山环绕的盆地出现在眼前,大片的荷花开得连绵不绝,有陶渊明发现桃花源“豁然开朗”之感,借用他的话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我们借用无人机的视野,从空中俯瞰,惊喜地发现了一幅“画”:一道道田埂勾画出一个个几何图形,有长方形、梯形、三角形和小女孩裙子一样的形状。不同形状里因为种植物种的不同,呈现出浅绿、深绿、翠绿、金黄、粉红等五彩斑斓的颜色,像偏爱几何和色彩的画家在大地上的涂鸦。

在崇山峻岭的南岭山区,一片平地的出现是十分可贵的,一个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的平地对古道也是至关重要的。它既可以为道路的修筑提供食物供应,还可以为过往行人、军队及官员提供必要的歇息场所,保障物资供给。

从湘桂边境开始往南走时,我们一路上看到好几座风雨桥。如果说,凉亭是古道这条古代“高速路”的“服务区”,那么风雨桥是“服务区”的另一种形式。贺州学院教授韦浩明说,“潇贺古道上的风雨桥是少的,只在朝东、麦岭、城北这一带才有,其他地方基本上没有。”

“为什么?”我问他。他说,“应该是一个小的文化圈,是瑶族文化和汉文化结合起来。”

在这一带,有一个流传至今的故事:明代,汉族才子何廷枢和瑶族姑娘盘兰芝相爱了,但因当时当地有“瑶汉不通婚”的习俗,两人迟迟未拜堂成亲。后盘兰芝被送选进皇宫做了皇妃,又因一双大脚被皇帝送了回来。此时,何廷枢努力进京赶考,中了进士,被封为十八省巡按,并外抗倭寇,立下汗马功劳。但回了家的盘兰芝却听到讹传说何廷枢已为国捐躯。于是盘兰芝修建了一座名为“青龙桥”的风雨桥纪念情郎,并在桥成之日投河殉情。何廷枢回来得知此事,在离青龙桥不远处又修了一座“廻澜桥”怀念盘兰芝。

“这个故事在这一带流传至今,虽然版本和细节有不同,但主体是差不多的,所以这一带的风雨桥特别多。”韦浩明说,“而且和北方的石廊桥以及侗族的风雨桥都不一样,在古道的影响下,各种文化元素在风雨桥上体现。”

迴澜风雨桥由石拱、桥亭和阁楼三部分组成,用富川瑶族自治县文物管理所库房部主任蒋启志的说法是“集北方的石劵桥、南方的亭、古远的阁以及本地的栏于一身”。

如今,风雨桥在当地人眼中是要满足当地风水,有“锁水”的“功能”,即留住财富。“风雨桥寄予了情,同时又锁水,又方便,又是凉亭,成为多种文化的结合。”韦浩明说。

富川古城

83岁的“挑盐人”,在这里买盐回道县

沿着富江一路向南,走到富川县城,也走到了秦所筑陆路“新道”的终点,同时又是水路的起点。军队、商贾、百姓终于不用步行,可在此下水坐船前往贺州,甚至直接出海。

那么,这里必定有古城和码头?可是当我们准备寻找它们时,却被告知富川老古城已被龟石水库淹没。

当我们站在离今天的县城仅半个小时车程的龟石水库边,只见茫茫水面,几乎很难想象,水底沉睡着一座繁华古城,只有岸边延伸至水中的鹅卵石古道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曾经,老古城就在富江边,富江古称临水,嘉庆《广西通志》卷载“临水可通巨舰,桂岭江水浅滩高,仅容小舠”。所以,“临水走货,桂岭江走人,临水走兵,桂岭江走官”,贺州市文化新闻出版广电局副局长、贺州市博物馆馆长胡庆生说,“因为水没那么大的桂岭江不容易翻船,人和官员都安全一些。”

可通巨舰的临水旁的老古城会有多么繁华?“凡湖湘、东西越商贩者,从陆路而来”,皆云集于此。我们曾在湖南道县遇到一位83岁的“挑盐人”蒋文吉,他说,“当年,我们走古道,挑着花生到富川古城镇,然后买盐,再挑着回去,因为这里的盐比贺州八步区的便宜些。”

据当地人回忆,“从东边来的广东人、八步人带来了煤油、盐、卷烟等产品,又收购了湖南人的棉花、黄豆、花生等农产品运到广东去。古城是一个商品交换地。”

古城作为商埠和盐埠,成为富川的经济中心,还拥有发达的造船业。据《富川瑶族自治县概况》记载,新中国成立前,古城的交通以民船为主,富江涨水期,每条船载量为二万一千市斤;枯水期,可载八千市斤,船员工人历史最高记录为五百四十人。

不仅湖南人、广东人前来做生意,外国人也有可能曾涉足此处。在富川历史文化博物馆,我们看到了一个汉代的胡人陶灯,只见一个深目高鼻、双目圆睁且刻有络腮胡的胡人,双脚交叠坐在地上,头上顶着托灯。“这个出自老古城附近的一个汉墓。”蒋启志说,“是富川与胡人交往的一个痕迹和证据。”

除此之外,在富川境内还发现了一百多个宋代窑口。蒋启志说,“应该有许多是外销窑,因为这么多窑口的产品,本地是无法消化的。”

胡庆生还发现,“在这些窑中,有长沙窑技术。长沙窑的技术从湖南江永到达富川,然后到达钟山,包括现在贺州市宋代的窑口绝大部分都保存了长沙窑风格,受长沙窑影响。”

湘桂粤交会处的贺州

住在贺州的湖南人,会讲六种方言

离开富川古城后,古人一路坐船,就可直达贺州八步区。

一路走来,“八步”是老人嘴中的高频词,他们走古道的目的地大都是“八步”,挑盐到“八步”,进货到“八步”……

八步的“发迹”是从清末开始的。它原本不过是一个乡间村市,直到清嘉庆末年,粤商在贺江岸边新建了店铺8间,经营食盐、杂货,并建小埠头8间供上落货及挑水饮用。因为“铺”“步”“埠”谐音,从此得名“八步”,八步也逐渐从一个乡间村市发展为商贾云集、工商繁茂的区域中心市镇。

到上个世纪20年代,八步成为当时湖南、桂东、粤西北边境的商品集散中心,据民国《贺县志》记载,当时“入口货物以盐、铁、火柴、水油、洋纱、土纱最大宗,各色布匹次之;出口货物以生油、茶油、桐油、豆饼、谷米、红瓜子为大宗,牛皮、牛骨、生猪、生牛、香粉、锹板、铁镬次之;当地贸易,盐最流通,火柴、水油、洋纱畅销,由八步转售钟山、富川及湖南道州各县居大多数”。

当我们终于到达贺州八步区时,首先明显感到气温的升高。

实际上贺州正处在“南岭”的崇山峻岭之中,还未完全跨越南岭。“我们这里每过一座山脉,温度就高一度,因为山脉阻隔,冷空气都很难过来,贺街翻越大桂山,马上就可以种龙眼了,但你在这里种龙眼是只长树不长果的,这个温度都能看得到的。”胡庆生说。

除了温度的升高,耳边的语言也越来越奇怪。祖籍湖南出生贺州的胡桂杨说,“在贺州,一个人会说十几种方言并不奇怪,我就会说客家话、九都话、湖南话,会说五六种方言。”

胡桂杨是湖南人落脚贺州的第二代,他笑着说,“在我们家,说话就很有意思,我跟爸爸说湖南话,跟妈妈说客家话,跟周边村子里的人就说九都话。”

位于湘、桂、粤交会处的贺州八步,有“方言之都”的美誉,物产、文化也呈现交融之态。

湖南人也已经融入了当地生活。在黄田镇,一代一代湖南人勤劳经营,很快成为“实力”较强的一支。每年二月二是客家人的节日,湖南人也会组织一支队伍,参加他们的游行,“而且往往是最隆重的一支队伍。”胡桂杨说。

而每年的农历六月六,黄田镇湖南会馆会发动湖南人一起舞龙舞狮、杀鸡杀鱼杀猪纪念大禹诞辰,“最热闹的时候,在湖南会馆前摆过100张桌子,邀请附近的村民一起吃”。

不仅湖南人在融入,各民族的交融早已开始。在贺州市博物馆有两个大罐,凑近看,可以看到一个罐上刻有“左”字,另一个刻有“右”字。大罐旁的说明写着,“金钟一号大墓中出土的‘左’字罐和‘右’字罐与南越墓中出土情况一致,对照墓中出土的‘左夫人’印章,‘左’‘右’字罐应是铺门这一王国中某位王的左右夫人所使用的器物。”

胡庆生说,“南越国很有意思,它的政治制度承袭了秦汉,但又根据自己的情况有变化。体系是北方的,封官又是南方的方式。他们也会设置左右副职,但称作左夫人、右夫人,‘夫人’不仅仅是指配偶,还是官职的名字,左右夫人同时行使职责,兼任副手,也就是说职位设置是北方的,女性担任又是南方的特征,这是制度文化的融合。”

在贺州市博物馆,有西汉早期来自北方、输往越南的器具兽耳陶壶,有湖南过来的楚式剑以及深受湖南文化影响的石斧。除此之外,博物馆还收藏有琥珀饰、玛瑙珠、玛瑙手串、玻璃串饰等异域风情浓郁的饰品,年代均为西汉,均出土于贺州铺门。“我们这里不产琥珀,所以这些东西是从中亚国外过来的。实际上,从中亚过来的商船经过印度洋后,进入广西就三个点,第一个点就是合浦;第二个点就到了贵港,进行中转,在南流江北流江进行分流;然后最后运到贺州,在贺州上岸,进入潇贺古道,运往北方去,一旦进入潇水,很快到达汉水,就差不多能到洛阳了。”胡庆生说。

尽管我们无法穿越时光一睹当年的盛况,但遗留下来的文物足以见证,地处“三省通衢”又是“海陆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贺州,当年商贸繁荣文化交融的繁荣景象。

临贺古城

湖南公所门不大,建筑偏广式风格

从贺州市区出发,仅需20分钟车程,就到达了临贺古城(今贺街镇)。

临贺古城的繁荣大大早于它上游21公里处的八步,因为无论是潇贺古道的东线和西线,都会经水路在此汇合,往下走又可通粤、港、澳、台、徐闻、合浦以及海外。

早在汉代,临贺古城就已成为三省交通重要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自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设县治开始,直至1952年县治搬迁,它作为州、郡、县治的时间长达2062年之久,如今又成为广西汉代四大古城中唯一一座保存比较完好的历史文化古城。

当我们沿着高速公路,从贺州市区出发一路向南,快临近贺街镇时,胡庆生指着高速公路两边说,“从这里开始,每25米就有一条交通线,包括地下埋的光缆、西电东送、西气东送的线路管道,只要是穿过萌渚岭的,都得从这里过。”

如果你从地图上俯瞰,贺街镇就位于萌渚岭西麓的一块小盆地上,贺江从古城流过,在崇山峻岭的南岭山区,一块平地的出现是如此难能可贵,因此它成为各种交通要道就不难理解了。

当我们走到古城的东门码头,码头附近还可以看到古城城墙的残迹,一堵墙里有几个朝代的砖。“你看,这薄的是宋代砖,这块厚的是明代砖,内里还有汉代的夯土。”胡庆生说。

东门码头是当年临贺古城最大的码头,面水而立,码头左边有一间小房子,地图上标注的是“厘金所”的字样。胡庆生指着那个房子说,“这是以前收税的地方,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放闸,来往船只要在这里交税,清朝时,每年可以贡献500两银子,超过了当时全县的农业税,这里是当年贺江最大的一个集散地。”

临贺古城的水运究竟有多便利?韦浩明在《潇贺古道历史文化研究》一书中写道,“从临贺古城出发走水路,北上可沟通湖南的永州、道县,与潇水相连;南下,可到达信都、封开,与珠江水运网络相接;然后沿着珠江,向东可以直通粤港澳台和海外;向西可以到达南宁,越过南流江,可与徐闻、合浦等古代著名港口相接,是历史上著名‘海陆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古城的东门码头还曾贡献两个词。胡庆生指着江水的上游说,以前从湖南等地往下走的货,多是半成品和生产资料,比如桐油、茶籽、粮食等,被称作“上家货”;从广东、珠三角上来的货大都是成品,特别是清朝中晚期之后,有许多舶来品,比如洋火、洋钉、机械,所以叫“下家货”。“码头曾有浮桥通往对岸,经过这条河的商家们,当年就以码头的浮桥为界,凡是由上游下去的,就叫作上家货,指代半成品和生产资料;从下游上来的,叫作下家货,指成品。很有意思的,不仅是我们这里用,今天你到东南亚去,这个商人还继续再用。”

在贺街镇的古城里,还保存着一座湖南公所,公所门脸不大,“湖南公所”几个字也已经模糊不清,大门上方两侧有两个空白的框。“正常应该是有画的,可能当时湖南势力不大,所以没画,门也比较小。”胡庆生说,“公所一般是大家集资修建的,相当于同乡会,刚刚来到这里,一下没地方住,可以在公所里住。等同于会馆。”

湖南公所的建筑风格偏广式,这也是贺街许多建筑的特征,屋顶一般呈人字形。“这种风格可以节约地方,一间搭一间,街区容易形成。”胡庆生说,“越靠近湖南,楚的风格越浓,越靠近贺州粤的风格越浓。”

从贺街下水可直达广东,广东的影响是深刻的。到了明清,与主城区隔江相望的贺江东岸,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城区,粤东会馆、民国街道都在那边,甚至在一众骑楼中,还发现了一个有罗马柱、拱窗等西式风格建筑。“这应该是晚清的建筑,应该是学了国外的。”

合浦古港

从这里扬帆,海陆丝绸之路最早的贸易港

离开贺街,我们驱车直奔合浦,花费7个小时的车程。

不知道古人要经历多少个日夜,才能辗转贺江、西江、南流江后,到达合浦。

当我们回忆起从道县出发,一路向南的千里跋涉中,从富川看到深目高鼻的胡人陶灯起,在贺州又看到更多的异域元素,如琥珀饰、玛瑙珠、玛瑙手串、玻璃串饰,到贺街更见识了掺杂着罗马柱、拱窗的西式建筑赫然矗立在中式牌楼之中。

它们像历史一路抛洒的隐秘线索,一直引导我们到达海边的合浦,这个海陆丝绸之路早期重要始发港。

当我们走进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青绿色的波斯陶壶,湖蓝色罗马玻璃碗,曾流行于东南亚地区的榄形、花球形金手链,数不胜数,它们大都是汉代的文物,是汉朝与波斯、罗马交往的重要物证。

在博物馆里,来往穿梭的还有许多异国的面孔,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曾经一位来自伊朗的学生,看到那个青绿色的波斯陶壶时,一眼就认了出来,用不太顺溜的普通话说,“这是我们那里的。”这件波斯陶壶是迄今为止中国出土年代最早、也是唯一一件东汉时期的波斯陶壶。

在这座小而精的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中,馆藏文物5200多件,多来自东南亚、南亚、西亚和地中海地区。

合浦现存的一万多座汉墓,60年来经考古发掘的1200多座合浦汉墓中,出土了“舶来品”文物共1300多件(套),是中国出土汉代舶来品文物分布最集中、数量最多、种类最丰富的地区。

我们试图寻找合浦的古港,在当地人引导下,我们来到了南流江下游分支之一西门江入海口附近的水儿码头。

到达时临近中午,白花花的太阳下,一溜渔船沿岸排布,船上满载着生蚝,就连沙滩上也全是生蚝的壳。渔民们头戴斗笠,穿着长衣长裤,坐在船上敲敲打打处理生蚝。

当我们的无人机升到高空,可以看到西门江的水在流向大海的路上,沉淀下的浅滩和沙洲,看到江水缓缓绕过沙洲后汇入大海。

这里会不会是当年的古港口?有人说是。合浦县文化学者范翔宇曾在采访中说,因为离水儿码头不远,紧挨着西门江出海口而建的廉州镇草鞋村就是汉窑群遗存地,“汉窑建在草鞋村,和该村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草鞋村临近西门江及乾体港,水陆交通相当便利,何况陶瓷走水路是最好的选择,平稳防摔。”如需确定古港口的位置,或许还需要更多的考证和研究。但是合浦作为海陆丝绸之路最早的对外贸易港口之一的地位是确切的。

千年前,多少人从这里扬帆起航,第一次踏足异域的土地,又有多少人从这里上岸,沿潇贺古道,走进古老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