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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岁末年初的暖阳中一切都是好的

2017-01-22 17:26:04 [来源:华声在线]  [编辑:曾晓晨]字体:【  
2016年11月12日,在湘鄂赣三省交界的黄龙山,皮皮和爱人魏娟娟在临近山顶的一处山坡休息。2016年3月30日夜,在紫鹊界梯田山脚下的新化县水车镇,罗忠林以自己曾写下的文字来表达对“回家”的笃定态度。

2016年11月12日,在湘鄂赣三省交界的黄龙山,皮皮和爱人魏娟娟在临近山顶的一处山坡休息。图/记者马金辉

紫鹊界,有味道的日常 书写。 图/罗忠林

甄家慕寨,有湘黔村民48户,其中有贵州村民36户(吴姓,苗族),有湖南村民12户(蒋姓,侗族)。 图/记者马金辉

在紫鹊界,老农人慢慢老去,新农人还未起来,农业也需要传承。 图/罗忠林

2017年1月21日,“过小年”的长沙有着暖暖的阳光。

清晨,收到寒梅大夫从拉萨发来的信息。

这一天,已退休的高原病防治专家正准备动身去往日喀则的康桑圣山和阿里的冈仁波齐。短信中,老人说她将在两座圣山为朋友们祈福,“愿平安”。因为采访,认识寒大夫已有十年。我知道,对信奉藏传佛教的老人而言,新年转山是件大功德。

入职湖湘地理也有十年。在与人的相逢相离中,一些人事已是我厘清来路时最易区分的路标,比如寒大夫。在农历丙申年的末端回看,属于过去一年的得失与恩怨还难区分,但幸运的是,这一年“路标”的增加。

在以年度为划分的时间段里,他们或坚守或出界,却都走在对自己而言“对”的路上。

撰文/本报记者马金辉

驻村干部吴宜辉

尽管艰难,期望能为家乡“做点事”

2016年12月28日晚,贵州省黔东南州“十佳最美献血人”获奖名单公布,吴宜辉名列其中。从1998年起,这位州中心血站的党支部副书记、业务主管累计献血9900毫升。

去年9月,在“漱口水都能流出省”的湘黔两省插花地——贵州省天柱县地湖乡地湖村甄家慕组(一座村寨,两省居民。在湖南,甄家慕组属会同县地灵乡团结村3组)认识吴宜辉时,他在地湖做驻村干部已有半年。

甄家慕是吴宜辉的出生地。

记得9月19日那一天,吴宜辉带我了解于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大的村寨,共有48户居民。其中,湘籍12户45人为侗族蒋姓,黔籍36户167人为苗族吴姓。穿行在木楼间的狭窄巷道,吴宜辉提醒我看“湖贵两省鱼苗交款名单”和一栋已倾斜的单层木楼。

“我就是在这间房里出生的,老房子已经有100多年了”。

在外工作近30年,故乡的草木山水在吴宜辉的眼中呈现出别样的样貌。“这是虾子花,听说对环境很挑剔,在贵州只有地湖有发现”。吴宜辉指着手机里的照片兴致勃然地给我讲“植物活化石”。还有,家乡的古井、古树、古凉亭和双子山。

在甄家慕,有一个细节过去一直被大家忽略。按吴宜辉的统计,寨中(包括从寨中迁出)共有8对双胞胎,户均达14.6%,“高出全国自然妊娠双胞胎10多倍”。顺着这一线索,寨头的两条森林覆盖率在80%以上的冲沟、大小甄井、大小甄山、古井旁的石栀,以及位于古井源头处的“龙虾花”在吴的脑海里连缀成篇。

“除水好环境好,还有龙虾花。按中南大学2008年的测定,龙虾花富含黄酮类、苷类、茶醌类、香豆素等化学成分,这些成分有促进卵细胞有丝分裂的作用”。

对吴宜辉而言,这是一个令人惊喜的发现。除计划引种“虾子花”(疑为井冈凤仙),硬化出寨道路、整修吴氏宗祠、修建农民体育馆、建立泥鳅养殖基地、栽培美国核桃等想法也在当时吴宜辉的脑中盘桓。

4个月间,在“重要节点”我都会收到吴宜辉的通报。比如,他的文章《湘黔边界发现神秘双胞胎村寨》发表;还有,寨中停车场和出寨道路硬化的工程进展。

“自9月以来,两省边界村民自筹资金10多万元……村民已义务投工投劳300多个。目前已平整出670平方米的场地(停车场,也是文化广场),完成寨中主干道路基1350米,串户路500米”。

按2年的驻村期限,吴宜辉将在家乡工作至2018年4月。

2017年1月21日,返回凯里取运“红十字博爱送万家”活动物资的吴宜辉对我说起的却是他的困境,“甄家慕山林田土夹杂,土地流转或集约使用非常困难,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设想大多落地困难”。

在吴宜辉的理解中,驻村的困境还包括,因青壮年劳力外流而导致的田土荒废、种养殖业不成规模、难成特色的产业发展处境……还有,当地村民“争当”困难户的消极心态,以及青山绿水间的白色污染正在遮掩良好生态环境的尴尬现实,等等。

“边界工作要搞好,确实难”。

尽管艰难,但期望能为家乡“做点事”的吴宜辉还在想办法。

“地湖虽处湘黔边界,但也有其优越条件,这就是优质的无公害环境……让候居老人来这里养老休闲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

回家种田的罗忠林

“怀着爱与欢喜以及敬畏的态度亲吻土地”

回到家乡,罗忠林选择了一种和吴宜辉不同的方式。

2013年6月,设计师罗忠林终于鼓足勇气“逃离”了城市,回到了家乡新化县水车镇仙石村。对罗忠林而言,这是在外闯荡10年后的再次出发。

“怀着爱与欢喜以及敬畏的态度亲吻土地,用脚感受泥土的温热,依靠勤劳的双手,在太阳底下扎实地劳动,清晰地将一种平和、感恩的节奏渗透进身体,让和每个人切实相关的食物的改善,以其应有的速度重新完成自然的循环”。

2016年3月30日夜,在紫鹊界梯田山脚下的新化县水车镇,罗忠林以自己曾写下的文字来表达对“回家”的笃定态度。

当时距离谷雨前的“下谷种”(育秧)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位“农禅耕食者”“乡土设计师”有计划将丫鬟寨(水车镇荆竹村,梯田有1200多亩)罗世主自留的“麻谷红”“白沙糯”“鱼籽糯”等常规稻种引种至山下的仙石村(两村高度相差约500米)。

“麻谷红今年的收成不错。虽然种植面积相比去年增加不多,不过却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老百姓也增加了收益。”

返乡后,罗忠林除在意收集在故乡种植多年的传统种质资源,还以自己的专业所长对源自故土的农产品、特产进行了全新的外包装设计。紫米、糍粑、猪血丸子、板鸭、腊肉、粉条……罗忠林将这些产品聚于“水田坊”这一品牌下统一对外销售。

2016年10月15日,返乡三年半,罗忠林半开玩笑地写道,“卖得好也麻烦,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微店越来越好的销量,更让罗忠林信心满满的是当地农人观念的悄然转变。“年终老百姓家舂糍粑也开始用‘白沙糯’了,这不仅是市场的需求,本地人也慢慢觉察出老种子的价值”。

“明年想在景区种几亩作为实验和示范”。除增加老种子的复种品种、面积,在新的一年,罗忠林还将在土地轮播休耕的基础上,严格遵循农时节令,让传统农法在更大范围内得以恢复。

早川由美的《耕食生活》,罗忠林读了很多遍。留在封面上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将种田、做饭、缝补、创作的每一天,憨然编织成与大地相连的生活”。相信“无土不生”的罗忠林明年还计划将自家的房屋修葺一番。

“既然已坚定了回家种田的想法,就该有一辈子待下去的信心。”

记录故乡的皮皮

只想“走下去、写下去、拍下去”

在2017年1月21日的《每日一图》中,皮皮将这一天的这一张图片命名为“窗台上的佛”。按照这位平江自由摄影师的惯例,“有图片也有文字”。

皮皮写道:“格窗上的佛,身如玉,神如活,任尘世喧闹独修,历万千岁月如烟,我不知道如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尽一生能否参透哪怕一丝的禅意,我只愿用手中的镜头留下时光里那些稍瞬即逝的美妙时刻,不为别的,只为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能看到……”

自2016年4月起,“为故乡山水而摄影”的皮皮开始以每天更新的方式,在朋友圈、QQ群和多个公众平台发布自己关于平江的一图一文。

“只想把家乡的美让人看到”。

对自己这样做的初衷,皮皮还有近乎“自虐”的理由:“就是让自己不得不写,不得不拍,不得不选,不得不发,不得重复……”不图利,不计版权的摄影师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将自己12年作出的选择“执拗”地走下去。

2016年11月12日,由这位资深摄影师带领,我们以距离最短的脚程登上了位于湘鄂赣三省交界处的黄龙山。

在此之前,皮皮已从不同的路径上下黄龙山6次,还有在黄龙山山顶宿营的经历。但在那一天,皮皮还是带上了该带的“装备”,三脚架和老婆魏娟娟。

去年5月28日,皮皮和魏娟娟结婚。摄影路上,新婚的夫妇总是相伴而行,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一次拍日出,我们没带睡袋。后来实在冻得不行,只好从老百姓家里借来一床旧棉絮,她就在那户人家的柴堆里挨了一夜……”

那次上山路上,皮皮对我夸赞妻子对自己的支持。行至黄龙山界岭,我知道眼前这位妻子对丈夫的支持其实还有更多。

在“吴之头楚之尾”的湘、鄂、赣三省头尾相接的区域,属幕阜山脉的黄龙山是处别致的所在。它是三省分界点。在“骑龙分水”的隆起顶端,远处山峦层叠,近处有山岚飘浮,还有山脚村寨的影影绰绰……

一路上拍拍走走的皮皮在界岭终于兴奋起来,因为恰好与我们相遇的云海。

皮皮来回小跑着寻找机位,丝毫不惧花岗岩风化物的溜滑。“都想打个滚儿”的他,在催着爱人快一点到达他选定的那块岩石的间隙,一遍遍感叹,“七次了啊,这次总算让我碰到了”。

同样手拿相机的魏娟娟将最好的摄影时机让给了丈夫,且甘愿当起了可能只有背影的模特。

那次“得了两张片子”的皮皮在农历丙申年的岁末,又对我说起了妻子。

“首先要感谢老婆‘勇敢’地选择了我。自由摄影师,在一些人眼中就是一无单位,二无公司,三无权钱的三无人员……”

皮皮一直以“摄影爱好者”自称。在过去一年,“摄影爱好者的皮皮还有一件觉得没有“枉过”的事情——“天公作美画廊”在自己家中“架起了棚”。“大大小小的有上百幅图片,平江的山水看起来更直观、方便了”。

长时间的坚持也为皮皮带来了“没有想到”的回馈,“很多人不落一天,每天都转。还有协会编辑成册系列转发,甚至在国外都有人在转我的照片。”在皮皮的表达中没有名利计较,在家乡平江,他只是想“走下去、写下去、拍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尽到一名平江民间摄影爱好者对于家乡的责任。让非平江人关注平江,让平江人对故乡有更多的眷恋和爱”。

对于2017年,皮皮最大的心愿是,“想办一次全影展”。

“一拍就是12年,一直想对自己的固执或者说追寻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