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利寺占地面积约1.9万平方米,寺旁是川藏公路。 通讯员 摄
记者 田甜 朱文硕 实习生 曹阳
我坐落在甘孜县城西10公里的生康乡境内,在雅砻江北岸山腰上已经矗立了300多年。虽然经历了无数的风霜,朱德与五世格达活佛的那段往事,却最让我动容。
五世格达活佛是我见过的最虔诚、最智慧的人之一。他出生在甘孜一个贫穷的农家,3岁时被遴选为四世格达活佛的转世灵童,7岁便来到我这里作为五世格达活佛坐床。17岁,他赴拉萨学习佛学经文,25岁便获得了寺院里学问最高的学位——“格西”学位。
1936年3月初,早春的寒风卷着大片雪花在高原上片片飘飞。朱德率领红四方面军到达甘孜。藏民们因为听信当地土司和国民党当局反动宣传的欺骗,大部分都躲到了山里。五世格达活佛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悄悄在寨子里隐藏了起来。
红军将士们来了以后,在我这里住下了。格达活佛放心不下我,便渡过了雅砻江回寺里了解情况。可眼前的情景大出他所料,红军完全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肆意掠夺,而是保护寺庙,尊重喇嘛,爱护藏民、秋毫无犯。格达活佛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他开始积极向红军靠近,也了解了不少革命道理。
听闻此事后,朱德亲自上门拜访,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如今已过了80年,他们的这次谈话我依然记忆犹新。
格达活佛问朱德,你们红军是什么队伍?朱德答,我们红军是为天下穷人救苦救难的队伍。
格达活佛又问,谁是你们最大的领导人?朱德笑着说,我们最大的领导人是我们的老祖宗,叫马克思,是一个外国人,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解放全中国,解放全人类。
“我们的佛祖也是一个外国人,他叫释迦牟尼。”格达活佛微笑着说,我们佛祖的普度众生和你们红军的解放全人类是一样的呀。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应当成为好朋友。”朱德目光如炬,他向格达活佛伸出了手,两人相视而笑,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格达活佛开始四处奔走,宣传红军是救苦救难的军队,不仅以身作则,将寺内的全部余粮献出,还动员群众向红军捐粮、借粮,帮助红军筹集羊毛、帐篷等物资,受到红军嘉奖。1936年6月,在红军的帮助下,藏族人民自己的政府——中华苏维埃博巴政府在甘孜成立,格达活佛担任副主席。
朱德离开甘孜北上时,来到我这儿向格达活佛告别,他说:“少则5年,多则15年,我们一定会回来。”
格达活佛日夜思念朱德和红军,我常常能听到他动人的歌声,那是他自己作词谱曲的“格达弦子”,歌里诉说的是对红军的思念——“山上种树盼果实,地里播种盼丰收;英雄的红军早回来啊!藏族人民盼望苦日子有尽头。”
格达活佛把朱德的嘱托铭记在心,他冒着风险将230多名红军伤病员接到我这儿保护起来,并用藏药精心为他们治病疗伤。
解放后,格达活佛当选为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1950年,毛泽东和朱德电邀他以特邀委员的身份参加政治协商会议。人们都热烈地向他祝贺,我也深深地为他高兴,他却毅然决定冒险赴西藏,劝说西藏地方政府,争取和平解放。他在给中央的回信中说:“等西藏解放了我再来参加会议。” 可是格达活佛再也没有去北京,他在去西藏的途中被英国间谍福特毒杀,圆寂时年仅47岁。
格达活佛死讯传来,我和寺里的僧人、当地群众都悲痛欲绝,西南军政委员会也在重庆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邓小平、王维舟等领导及800多名各界人士参加了追悼会。朱德闻讯后,伤心之余,写下“红军朋友、藏族领袖”的挽联。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一直思念着格达活佛,就如他当年思念红军一样。